车厢内,各人想法各异,各有各的打算,但归拢到眼下,却不过就是一个统一的“等”字而已。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群当兵的下车。
闲等中,裴庆时不时的就会看两眼那些军汉背负的步枪,毕竟对他来说,这些步枪很复古。
老王头看裴庆这样子,低声提醒了一句,
“别看太久了,看臂章这些军汉是潍县保安团的,军纪比之国府军更不堪。”
“保安团?”
这不是后世电影里常出现的炮灰吗?
老王头许是看出了裴庆心中念头,又道,
“你可别小看保安团,军纪差是一回事,但战力又是另一回事,保安团中不乏精锐部队,譬如鄂省保安团,因靠近汉口兵工厂,弹药比之许多国府军都要充足,每周的训练用弹,多达三十发每人。”
“一周打三十发就已经是精锐部队了?”裴庆愕然。
没想到老王头比他还愕然。
“一周三十发还不是精锐部队?许多穷地方的正规国府军,别说三十发了,整月整月都在那‘射击预习’,也就是枪里没子弹,端着枪干瞄靶。因为缺枪少弹,射击预习一课甚至写入了操练手册,新兵入伍,老兵换枪,都至少要射击预习两周,以减少枪支弹药的浪费。”
得!裴庆还是低看了军阀乱战带来的破坏性,他没想到民国时期的工业生产能,竟薄弱至此。
老王头还在说,语气中颇为感慨,
“火枪火炮也越造越多,武艺什么的,却是愈发的不中用了。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功力又如何,不敌小小一枚铜子。这会还你争我夺的,但依我看来,武行不过是回光返照。”
裴庆没接话。
两人谈话间,有一名打扮富态的青年领着两个随从,从车尾方向经过这节车厢。
这名富态青年从裴庆身边经过时,不知为何,目光在裴庆那条瘸腿上很是停留了一阵,不过裴庆看那富态青年拳面没什么铜黄老茧,认定了这青年不是武师,也就没有太在意。
青年也很快走向了下一节车厢,裴庆就更不当一回事了。
正所谓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日头一晃而过,已经是黄昏时刻。
火车从济南站出发时,还是正午时分。
转眼间,车窗外火红的落日,在纸一样薄的地平线上仅剩一条弧度,再消片刻,黑夜便至。
在落日艳亮与深沉的阴影的交错中,一名车役举着别称“大声公”的铜制喇叭进到这节车厢,报钟,
“现在是中原时间十八点整啊,前方即将到站,徐州站……”
一路走一路喊,没一会就去了下一节车厢。
而火车跑了一下午后,车厢里的情形,也已与正午时分十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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