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小妖引着一众僧人来到洞内,大小精怪全都看呆,但见那为首僧人,乃是:
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
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晃亮。
一对僧鞋攒八宝,一根拄杖嵌云星。
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一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
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驼背屈为筋挛。
可不就是一个老僧模样。
正所谓:人虽一种,打扮不同,便有分别。
那老和尚身后,还有一众释门弟子,却都是:
头戴左笄帽,身穿无垢衣。
铜环双坠耳,绢带束腰围。
草履行来稳,木鱼手内提。
口中常作念,般若总皈依。
悟空望着诸般不同,心下暗道:“果真是歪嘴和尚,想那佛陀经典,虚空无相,这老和尚却不然,处处展现不同嘞。”
美猴王念头至此,便高声叫道:“那野和尚,你是哪处学来的歪经,佛陀可是让你这般有别于众生吗?”
老和尚听得质询,循声望去,见那问话之人,身着文武袖,只是身躯不到四尺,多有滑稽:
“这位施主,只说我有分别之心,你难道没有吗?
想你为了引人瞩目,却要穿华彩衣甲,为壮声势,言语嚣张。”
悟空当时便要打死这老和尚,还是旁边熊罴给拦住了:
“和尚,我家兄弟又不是空门中人,何须秉持什么戒律。
反倒是你,正如我兄弟所言,却怎么华服加身,行径还要他人伺候。果真不像个正经人家嘞。”
老和尚笑道:“老僧痴长三百有余,向来秉持欢喜佛法,须知佛陀无相,何止一种途径。
非得深入体会这些诱惑,方能感受世间不同道法,往后更能谨小慎微,诫勉众生,引导他等感悟。
你们观我表象,被引其吸引,立时悟道,岂非绝妙?
若众生皆同,汝等反倒要生起不同心思。
正是众生不同相,才好参悟大同。”
这番诡辩,颇为迷惑人心,那旁边的狼道人,心下便就信了:“果真是‘理不辨不明’,我等修持不同道法,皆是为溯本源,不该有所高低才是。”
那蛇秀士也是差不多心思:“老和尚有理,如那美猴王,明明有无上仙法,却不分享众人,反倒引作自矜,不愿我等同参大道。”
悟空闻得和尚言说,气急反笑:“既是如此,为何是你着华衣。弟子陪侍在旁,却要各个素衣蔽身,你可愿与他等换上一换?”
老和尚又道:“他等初入禅门,凡根未尽,正是祛除杂念的紧要时机,若再受诱惑,恐要再度堕红尘。
待到日后,他等若能秉性修心,如老和尚这般,断绝世俗欲望,那时节才能视之如一物。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燃我一人之躯,引众生还本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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