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欢喜,不去经阁,也不去桃山,只在三星仙洞前,盼望日月早些变幻。

待到黄昏时,他自与大众同时就寝,假装闭眼定息存神。

山中无人打更,又怎晓得时分,悟空只得依着自家心念,数着气息定时。约到子时前后,他轻身而起,拽扯件衣服,疾步出静室。此时外间正是那:

月明清冷,八极无尘,树幽禽栖,散影飞萤,值此三更,正好访真。

悟空自晓得路径,溜至后门,但见那门半掩,心下暗喜:“祖师果然要传妙道与我,故此留着后门。”

他本待推门,忽又醒悟到,不该闹出动静,故而侧转身形,自门缝介入。

也是他形躯纤细,身段敏捷,若是再粗壮些,又或是笨拙点,怕是难行此等无声之法。

待悟空蹑手蹑脚,踱步至祖师寝榻外,又见祖师蜷着身躯,面朝里睡着了,便不敢惊动,只跪在榻前,心下暗道:“我却是来早了,且先恭谨些,待祖师自醒。”

祖师自悟空进来时,便已苏醒,只是不曾理会,过了许久,方才舒展身躯,口中自吟: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

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悟空瞬时醒悟,心下暗道:“听祖师这话意味,乃是让我勿要小觑道法。又怕我悟性不够,即便得授传法诀,也难以自悟,徒废祖师口舌。”

晓得深意,悟空便应声言明大志:“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师父多时。”

祖师当然晓得是悟空,又闻他先表恭谨,便就起身披衣,盘坐榻上,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睡觉,溜至我这后边作甚?”

悟空心下已有明悟,便就展示自家悟性,俏言回道:“师父昨日与大众讲法,坛前当众允诺,教弟子三更时,自后门来此,方要传我道法。弟子登时觉悟,故而行径大胆,夜间来此,拜于老爷榻下。”

祖师听他这么说,自然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这厮果然心下灵清,竟打破我暗谜也?”

悟空见祖师沉思,心念发散,想起那日祖师为悟明传法,虽未屏蔽自家,却在言语中点明,乃是“契合悟明的法诀”,心暗:

“师父迟迟不授道法,该是怕我知晓了法诀,将来却把法诀外传,贻害他人。”

念及此处,悟空忙出言作保:“祖师,此间更无六耳,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罢,永不忘恩!”

祖师见他并未开悟,显然已忘却那真妄二心:“你可知一人便生无数妄念,你却言说无有六耳,似这般言语应对,可是那悟真教你的吗?”

此话一出,悟空方知何意,只得再度表明真心:“祖师容禀,诸般行止皆我自悟。昨日那悟真是有寻我,弟子却不曾与他言语。”

祖师能知内天诸事,悟真与众师兄谈论术道旁门,自然被祖师察觉,这才以言语试探悟空,见他真个不是作伪,便颜悦道:

“也罢,你有缘法觉悟,我亦十分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

悟空闻言大喜,忙叩头言谢,凑到近前跪于榻下,用心记下祖师妙法: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

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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