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江南盐税收缴之事拉开大幕。林如海忙得不可开交,索性歇宿于巡盐御史衙门,许久未曾回林府。
而督盐钦差金弘金公公,更是亲率百余名禁军,威风凛凛地坐镇巡盐御史衙门,现场督阵。
就连江南总督以及扬州府那些暂无紧要差使的各级大小官员,也都齐聚巡盐御史衙门协办事务。
皆因盐税缴毕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三年一度各地盐引的派发。
虽说各家盐引早在年初便已被上面瓜分确定,可在当下情形,盐商们最惧怕的便是朝廷对盐引有所变动,故而此次盐税收缴尚算顺遂,盐商们也都表现得颇为积极。
与此同时,林瑾、黛玉、秦可卿等人则乘船前往姑苏。
缘由是九月底姑苏院试即将开考,林瑾要前去备考应试。
秦可卿的老姑来信称要派人来接她,然考虑到林瑾兄妹的姑苏之行,且香菱母亲封氏已有消息,香菱亦要同往姑苏,于是几人便结伴同行。
扬州与姑苏相距并不遥远,舟行两日便抵达。
姑苏码头处,林家老宅的仆人早已等候多时。
秦可卿不愿住进老姑家中,便托林瑾在姑苏城购置了一进宅子。
她家人丁稀少,仅父亲与兄妹相伴,待父亲辞官归姑苏,所带仆人亦不会多,一进宅子足以安居。
随秦可卿归来的,有一位婆子、两个丫鬟、一位管事与两个小厮。
秦可卿既非未出阁的闺阁小姐,林瑾便派人护送她们主仆去往新买的宅子。而林瑾兄妹与香菱则回了林家姑苏老宅,族中长辈早已在老宅相候。
次日,林瑾携黛玉前往林家祖坟,为黛玉之母贾敏烧纸上香。
林瑾与黛玉缓缓步入祖坟之地,四周静谧得唯有风声轻拂。
林瑾面色凝重,先行一步,在贾敏墓前恭敬地摆上祭品,而后点燃香烛。
黛玉莲步轻移,眼眶已然泛红,盈盈泪光在眸中打转。她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纸钱缓缓放入火盆,那火苗瞬间吞噬了纸钱,化作袅袅青烟飘散空中。
黛玉款步趋近母亲坟茔,四周幽寂更衬其哀伤。她眼眸盈泪,波光似乱潭,幽深得揪人心弦。
“母亲,女儿来探您了。”开口时,声音仿若被哽,轻颤着,字字皆自心底最柔软且痛处艰难而出。
自母亲别后,黛玉的天地仿若失了暖阳。往昔回忆如潮,母亲的暖怀、慈目、软语,此刻皆成刺心针芒。
忆起病中母亲的彻夜守护,委屈时的疼惜抚慰,画面清晰却遥不可及,遥得令她心碎成片。
“自您离去,女儿思念无尽,每念往昔疼爱,心痛难捱。”
黛玉终难抑悲戚,泪若决堤,簌簌滚落,须臾湿了衣衫前襟。双肩微颤,瘦弱身于风中孤零无助,如遭风雨摧折的娇花,岌岌欲坠。
她静立于此,唯余对母亲的无尽眷恋与深悲。
林瑾见状,心中酸楚,忙上前轻声安慰:“妹妹莫要太过哀伤,母亲在天之灵定不愿见你如此悲戚。我定会护你周全,此后日子,我定让你开开心心,再无烦忧。”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和,目光中满是疼惜与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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