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尼亚,纳沃利行省,疾风剑术道场。

深沉的夜色之中,星星点点的流光在月色下正随着微风一起,萦绕着道场起舞——这是灵界溢出的灵能,是精神领域充盈的能量外泄到初生之土的体现。

自诺克萨斯入侵以来,也只有在这静谧的良夜之中,初生之土才能展现出一丝过去的温和。

朦胧的月色之下,有个狼狈的身形踉跄而来,她有些茫然地打量着这座道场,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敲响了道场的大门。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长袍的老人打开了道场的大门,在见到了面前来人的相貌时,他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惊讶。

“我是素马。”这个将白发梳拢得一丝不苟的老人面容平静,用并不熟练的诺克希语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叫锐雯。”来人的银白色短发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我曾经是为了帝国而来,但现在……我不想再战斗下去了。”

素马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诺克萨斯女人。

锐雯身材高大、四肢修长而有力,看模样应该是个精锐的士兵。

只是此时此刻,她衣甲飘零,身上却并无血腥味,反而隐隐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苦涩怪味。

月色之下,一双眼睛殷红如血,却和他平日所见的那些凶神恶煞的诺克萨斯人截然不同,眼角却仿佛有泪痕划过;在她的身后,一柄大剑正被拖在地上,仿佛是犁一样拖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素马眨了眨眼睛,一股清风徐来,吹动了他的长袍下摆。

仿佛是得到了风中的信息一样,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让开身形,让这个拖着大剑的诺克萨斯人进入了道场之中。

“如果想要脱离战争的泥沼。”在前面引路的素马语气温和,仿佛是在教诲自家弟子,“那最好的时间是三年之前,其次是现在——初生之土不会拒绝那些迷途知返的人。”

锐雯恍若未闻。

她所有的信念都刚刚被粉碎,此时此刻,这个失去了所有战友的符文剑士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在过去,她曾经为诺克萨斯而战,坚信着帝国事业的必要性,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帝国抛弃,成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牺牲的诱饵。

那铺天盖地的毒气杀死了她所有的同伴,只有锐雯在符文大剑的庇护下得以幸免,可劫后余生并不会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庆幸,这一刻,她再看向这柄大剑的时候,心中只觉得恶心。

恍惚之间,锐雯已经跟随着素马的脚步,来到了一间冥想室,素马引她在蒲团上坐下,拿起水壶就打算给她倒一杯茶。

“我不会投降,但我想要毁掉这柄剑。”锐雯突兀地开口,“风在听你的指令,你应该是这里的头领。”

“艾欧尼亚没有头领,只有长老。”素马温和地笑了笑,手中茶壶壶嘴吐出的琥珀色水柱没有半点波动,“所以,你想要和过去彻底了断?”

“没错。”锐雯点头,“我已经……不欠帝国的了。”

“那就让我看看这把剑。”素马长老放下了手中的茶壶,“风告诉我,它很危险。”

当然危险。

锐雯已经不记得它曾经陪伴自己多久了——自从在那位苍白女士的手中接过了它之后,它就一直跟随着锐雯,在达尔莫平原、在铁刺山脉、在乌泽里斯……

这柄比鸢盾还要宽大厚重的大剑,和锐雯一起出生入死,为诺克萨斯立下了赫赫战功,正如符文剑士战团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一样。

然而,就在半天之前,来自于友军的攻击杀死了锐雯所见范围内的一切。

她的所有兄弟姐妹都死在了毒气之中,那场如噩梦一般的地狱景象,彻底撕碎了锐雯所有的幻想。

过去的帝国在为她子民的生存而战。

但现在帝国正进行的,却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杀戮。

她背叛了自己的孩子们。

这也是为什么,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帝国,希望素马长老毁掉这把剑——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她已经不欠帝国的了。

“这是一把好剑。”素马长老仔细端详着剑身上的符文和印记,“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没错。”锐雯点头,没有丝毫迟疑,“我不会为帝国而战,也不可能为了别的国家而战——既然不再战斗,那就不需要这把剑了。”

“诺克萨斯的附魔工艺很特殊,我也不能完全确认可以帮到你。”素马抬起头来,“不过……在这里有个人或许了解这种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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