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放榜之日（1）

全不成给林府、叙怀书院分别留下辞行信件，随后人间蒸发，此事引起了书院内的一阵热切讨论，各种有关其人的传说、议论顿时甚嚣尘上，持有正面反面论点论据的人士在多处地方展开论战，甚至连牛荣华都下场参战、在茶坊与人争论全不成的为人。牛文正对此自然毫不关心、毫不参与。几日之间，这讨论的热度也就散去，全不成此人又好像并未存在过一般。

这一日是大考成绩放榜的日子，牛文正清晨起床时便有一种周身寒凉、心底发虚的感觉，抱住揉捏二猫和妹妹也无法驱除。吃早饭时神思不属、恍恍惚惚，被白玉贞一阵数落，牛荣华则是出言宽慰、但关注忧虑之意还是溢于言表，令牛文正更感压力。洗碗之后，牛文正与牛荣华一同出门，后者前去那家无名茶坊，约了生意伙伴打麻将，一路语气温和、不住安慰劝说，牛文正半个字也没听进耳内。走到书院，只见林荫道上三三两两、尽是同届考生，也不全是叙怀的学生、多有本地其他书院前来此处看榜的。牛文正忍住忐忑、稳住心态，向人头攒动的放榜处走去。

说是放榜，其实多达数千人的名册，如何写得在一张大纸之上，乃是分成多张小页，沿着走廊窗下墙壁一路粘贴过去。因为页数太多，“放榜处”由一楼一直延伸到四楼，到处都被结伴前来的学生挤满。牛文正倒有些后悔为何没有提前联系罗、林二人结伙，此时势单力孤、大有不支之感。其从一楼看起，好不容易挤进人墙，只见名册是按考号排列。幸好出门之前母亲曾提醒带上考试所须的各种证件，此时颤颤巍巍伸手掏出准考证，对照名册上的考号排布，大致推测自己所在的位置。

牛文正算学一般、全凭感觉，几番折腾、挤得满头是汗，有几次还使出了轻功和桩功，最后总算在三楼某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面胸中打鼓、一面向下观瞧，看见分数“四零四”，不禁两眼发黑、胸口发闷。此分数原本就是他的正常水平，本来也不在意料之外，然而白纸黑字写在此处、好似判决书一般，杀伤力自然也是高上几分。

虽然看得清清楚楚，牛文正却还好像不甘心一般，盯住多看了几眼，恨不得忽然之间眼前一花、数字改变，却是先前看岔了。世间自然没有这般好事，最终仍是不得不面色凝重、心情颓丧、灰头土脸地挤出人群，一步一步走回家中。一路有欣喜若狂、大哭大笑者，有自扇耳光、唉声叹气者，也不乏看榜后欢喜拥抱、不怕曝光的学生情侣。牛文正全都视而不见，只觉心中如压住一块大石，出气都不顺畅，脚步也沉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