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恕迅速关了庖房的门,俩人把整只鸡扯成两半,又舀了一碗汤,抓起馒头就开吃。
外头的诵经声仍在继续,听上去像是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极具居安思危意识的林山倦拍了拍白恕的后脑勺:“去找块干净布料来,多装几个馒头再走。”
白恕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嘴里,眼睛亮晶晶地朝林山倦拱手抱拳:“唔唔唔唔!”
(老大英明!)
他翻出窗外,不大会儿腋下夹着一大堆僧衣回来,一件件看上去都是新的,甚至还有折痕。
“老大,这个行吗?”
林山倦低头看看自己的襦裙,咬着唇朝他伸手:“要不……你先给我一件儿穿穿?”
白恕低头看看,两人再一次于无声之中达成奇怪的默契。
他们一人在外一人在内迅速换好僧袍,把旧衣服塞进灶里烧个干净,又扯烂一件僧袍包上馒头,装到僧衣包不下了才悄声离开。
诵经的声音已经停下,白恕背着一大袋馒头像个壮驼背,才转过弯儿,一队身披重铠的士兵就跟着一个和尚往这边来。
距离不远,他们的交谈声清晰传入两人耳中。
“长公主殿下的晚膳本将军需要检查一番,才能端去,劳烦住持。”
和尚微微躬身:“将军客气,请。”
林山倦一愣,下意识挖挖耳朵,拉住想跑的白恕,气音问:“他刚才是不是说长公主殿下?”
白恕惊恐地看着她用力点头,粗重的嗓子压得不能再压:“老大!完蛋了!这个长公主怎么上这儿来礼佛了?!”
林山倦却是与他截然不同的欣喜——她还在这儿犯愁找不到人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了,因此果断拉着他往前边跑——
别的不说,总得先看看长公主长什么样,就算这次搭不上线,往后也不怕认错了不是。
哪想他们还没走出僧寮的范围,就瞧见满院子举着火把的士兵,将整个僧寮都照的亮堂堂,这下翻墙都得被发现。
两人只好权且藏到偷僧衣的房间里,关上门暂时躲在僧衣之中。
外头寂静无声,只有庖房方向传来责骂之声,想来是大和尚被骂醒了。
白恕小声赔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嘴上道歉,手上把馒头抱得死死地,还真是饿怕了!
庖房的动静逐渐消失,又捱许久,估计僧人和士兵都已经歇下,两人才背上馒头蹑手蹑脚溜出来。
果不其然,外头的火把灭了许多,只有几个值夜的士兵,顶着厚重的眼皮四处巡逻。
“走。”林山倦压低声音,两人顺着墙根溜到中间一排的僧寮下。
房舍皆熄了火烛,唯独她现在挨着的这间有微弱火光,里边还隐隐传来说话声。
“……我主待我不薄,今日总算有机会,叫我杀了这个女人!”
“大哥说的对!就算今夜同归于尽,我们也值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低声的交流止住林山倦的脚步,她猛地停下,扒在门上想看得更清楚些。
白恕见状把她摁住,沾点口水扣开窗户纸,是三个和尚正举着寒光凛凛的刀窃窃私语。
林山倦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寺的和尚都这么不正经吗?
拿钱不办事儿的,偷偷吃鸡肉的,现在还有三个举着刀要同归于尽的。
白恕朝她使劲儿摆手,示意她不要多管,赶紧离开这儿才是上策。
他动作过大,一不小心手碰在门扉上,里头的人马上厉喝一声:“谁!”
林山倦瞪他一眼,拉着他迅速躲到别处去。
毕竟这三人的身份还没弄清楚,万一喊起来,人家外头的士兵再把他们两个团团包围,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那儿!”
林山倦隐隐约约听到一声低呼,明白过来这三人也怕惊动士兵,赶忙拍拍白恕:“分头跑,往有士兵的地方跑,他们不敢追!”
白恕迅速点头,背着馒头撒丫子狂奔。
林山倦四下看看,不远处一个守着众多军士的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么多士兵守着,这人肯定不敢追!
情况紧急,她迅速冲到那间屋子的窗下,一手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落进房中,丁点儿声音也没发出。
禅房空旷,林山倦不敢乱走,担心惊醒睡着的人,只能摸黑缓慢前行。
屋中一片漆黑,只有一根香隐隐约约有几分微弱火光,因为她开窗漏进来的风闪动一下,袅袅细烟遍布禅房。
林山倦对味道格外敏感,总觉得这香叫人闻了不舒服,她担心自己万一没忍住,咳嗽一声把人家吓醒,便捂住口鼻,掐灭了香。
再往里走,她摸到一个架子,上边似乎挂了些衣服,布料摸着十分柔软,再捏捏,却捏到一硬物。
她小心翼翼取出,捏捏轮廓,似乎是一个衬在衣服里的小包,这让她联想到古人的钱袋,顿时眼前一亮!
我的天,难道今晚上不但能装馒头,还能装点儿意外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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