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香没指望儿子的租屋能有多豪华、多宽敞,早年打工的时候自己也租过农民房,破旧的房屋堆满杂物,有些打工人为了省钱,租没有卫生间的房子,或者干脆搬到厂里的宿舍,十几个人住一个上下铺的单间。可是大儿子陈鹏是谁?那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啊,是刘桂香的骄傲。之前听儿子说房租每个月1500,在刘桂香眼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们这房子多大呀?”
“两室一厅,加上厨房、厕所、阳台,一共30平。”
“我看连30平也没有。”
“深圳的房子都这样,我们租的这房子已经算挺大的了。”
大门后面放着一个铁艺鞋架,这使得大门无法完全打开。客厅靠墙摆了一张很小的沙发,沙发对面靠墙摆了一张条形简易餐桌,靠厨房门口的墙边放着一台旧冰箱,这就是客厅所有的“家具”了。主卧是一张1.5米宽的床,床边剩余空间只够放两个行李箱;次卧有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上铺堆满各种生活用品,下铺是给刘桂香准备的单人床。床边放着一个简易的布衣柜,全家人的衣服都放在这个小小的衣柜里。厨房没有燃气,做饭用电磁炉,切菜的迷你砧板搁立在水池旁。油盐酱醋用一个沥水篮装着,搁在水池下边的地上。厕所自是不必说,没有冲水装置,每次用完只能手动舀水冲厕所。阳台其实就是厕所与厨房之间的一段过道,正中间摆放着洗衣机,衣服晾在洗衣机上边。
房子虽小,该有的生活必需品倒也算齐全。李倩是个勤快人,小小的租屋让她打扫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家里所有的家具家电都是夫妻二人在楼下的二手家具店淘来的,客厅的沙发老板开价200,陈鹏说他们愿意自己搬上楼,最后以100元的价格谈下来。李倩把之前租屋的两个旧窗帘拆了过来,其中一个挂在主卧,另一个窗帘铺在沙发上,倒也盖住了旧沙发没法去除的污渍。次卧因为被上下铺挡住了窗户,不太需要装窗帘。
刘桂香喝了点儿李倩倒的水,就开始把俩蛇皮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捯饬。从老家冰箱冷冻柜里拿过来的肉、坛子里掏出来的酸菜、柜子里翻出来的菜干、冬瓜、南瓜、花生、一大把不知名的干草药、还有一大堆破旧的小孩衣服。
“这些肉是去年过年买的,放在冷冻柜里,我和你爸一直没舍得吃。”
“妈,那都快一年了,不能吃了。”
“怎么不能吃,都是买的新鲜肉,放在冷冻柜里保鲜。”
李倩看着一堆隔年冰冻肉,用花花绿绿的塑料袋包着,经过八个小时长途跋涉,已经完全解冻,往外冒着血水,阵阵腐肉味熏得她只想作呕。她勉强忍住了,走到厨房假装洗手。直到刘桂香又把这堆肉塞进冰箱,她才走出厨房。坛子酸菜也许因为泡得时间太长,酸味横冲直撞,也被刘桂香一并放入了冰箱。至于菜干,李倩分明看到了表面上结着黑白斑点的一层霉。
“妈,这菜干已经长霉了,不能吃了吧?”李倩不敢把话说得太冲,带着商量的口气提醒刘桂香。
“没事,到时候洗洗,再晒一下。”
“这些花生也发霉了,花生长霉会有黄曲霉素,吃了致癌的。把它扔了吧。”李倩翻到花生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
“农民家庭哪有东西糟蹋的,你不吃我吃就是了。”刘桂香没好气地说。
李倩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刘桂香把这袋发霉的花生放到冰箱顶上,和其他发霉的菜干放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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