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时候,人可以接受许多不合常理的事物。
为什么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为什么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为什么胃里面翻江倒海。
若是平常,一丁点不对劲都会引起人的警觉。可要是喝的醉眼惺忪,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遇到什么,就都会被一个念头糊弄过去。
哦,原是我喝醉了。
就譬如此时的链二爷,他依旧举杯哈哈大笑着,丝毫未察觉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已是落针可闻。
好似一阵弹得急切又突然断了弦的琵琶,在他说出那个“柿”字的一瞬间,满堂宾客都僵住了,噤若寒蝉,就连那个红扑扑的小胖子都变得脸色煞白。
“说来也丢人,我家那个堂弟游学时竟搞上了一个花魁,还不小心有了女儿。弄得现在家里脸面丢光。事儿传出去咯,这不老太太下了死令,非得把人给接回去不可。”
链二爷的大嗓门在堂中回荡,却无一人应和,忽然之间,满堂的宾客都像是消失了一样,装成聋子和哑巴沉默的吃着菜。
灯火通明下,一阵冷风悄然从门口吹了进来,
王大人瞪眼瞧着杯中的美酒,喉咙动了动,却一口也不敢再饮。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世人常说酒为忘忧君。忘忧忘忧,人都没了,可不忘忧嘛。
。。。
“哎呦,官人喝了这么多,不如饮杯茶醒醒酒如何?”
怀中美人咯咯咯的笑着,纤手捻起一枚花苞,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
点着丹蔻的指尖轻轻将花苞放入水中,顷刻间,花苞在热水中化开,茶香逸出,如昙花一现,美轮美奂。
“官人请饮。”
滚烫的茶水喂到嘴边,贾琏心不在焉的啜了一口,一股馥郁的花香顿时充斥鼻腔。
“如何,这茶官人可还喜欢?”
一双玉腿高抬,轻轻磨蹭着链二爷的胸口,美人眉眼间尽是挑逗。
“好茶,嗯,好茶,这是什么茶?”
“好叫官人得知,这是坊里自己制的醒神茶,须取春时未绽的花苞,辅以药材酿如花蜜中,还需浸润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制成呢。“
“哦,哦,”
袖口带起一阵香风,姑娘正纤手替他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轻柔的好似他新过门的娇妻一样。
平日里见惯了家里板着个脸的丫鬟,哪禁得住这般风浪,链二爷被一双美眸迷得心神荡漾,一时间竟只顾着吸溜茶水。
烛火阑珊,亭楼夜暖,大堂里,几百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吸溜茶水的链二爷。
“吸溜,吸溜”
链二爷抬眼,与美人对视,一时局促,捧着茶杯递过去,
“你,你喝?”
“噗嗤,官人当真有趣。“
姑娘笑的前仰后合,轻捂小嘴,笑问道,
“那官人可知,明明一座酒坊,又为何要熬那醒酒的茶?”
“为。。。为何?”
“毕竟,这江湖险恶,谁也不想死的稀里糊涂的,不是吗?”
耳边传来幽兰般的吐气,贾琏一下子愣住了。
“狠毒。。。无仁义。。。“
微弱的细声如羽毛似的钻进耳朵眼儿,链二爷猛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四下无声,明晃晃的大堂里,戏台上的青衣小厮嘴巴却一张一合,那令人头皮发痒的尖嗓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忘了。。。言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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