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早啦。”

扫地声和夜里的潮水声融为一体,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吸力将李飞一下子带了回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知不觉间,打更声又再次传来。

“公子觉得,花甲之年的花魁还能称之为是花魁吗?”

老人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李飞回神,苦笑道,

“过了花甲的花魁,想必早就年老色衰了,说是老鸨还差不多,如何能称之为花魁?”

老人闻言,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诚如公子所言,公子还是赶快回房吧,过了花甲的花魁自然不能在称之为花魁,三更以后的红袖坊也自然不能称作红袖坊了。”

“深更半夜的不叫红袖坊?那还能叫什么?“

老人笑而不语,只是和蔼的催促道,

“公子,三更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

撩开门帘,从后门穿入大堂,烛火萎靡。

青衣小厮依旧坐在旮旯里,一动也不动,堂中却唯独多了一个人。

此人独坐中堂,四周三层楼阁昏暗,唯他身前一盏红烛摇曳。

抬起头,蓦然是一双妖异的靛蓝色眼睛,眼中寒光凛然。

李飞此时手中无剑,与他对视着,不发一语。

桌前之人的剑摆在桌上,他的手却藏在桌子下面。

踱步向前,垂下双手,侧身从桌前挤过,二人擦肩,目不斜视。

“咯吱”

李飞踏上楼梯,一步步隐入黑暗中去。他感到背后而来的目光,侧眼瞥去,桌上摆着的正是那把缺了半截的剑,灯底下还有一块令牌。

瞥见残剑,李飞的脖颈隐隐作痛。看清了令牌上血红的“杀”字,他又恍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血雨楼从未被世人寻到过。

那句打油诗里的“更是莫染血雨楼”,其实讲的是“更时”。

白日的时候,它根本不存在于世上。

年过花甲的花魁不是花魁,而过了三更的红袖坊,自然也就成了血雨楼。

。。。

再一次蹑手蹑脚的推开那扇雕花饰漆的房门,夜阑如水,轻纱帐里,床上的姑娘依然沉沉的谧着。香桌上留了一盏豆大的灯火。

走到桌前,一支毛笔,墨已磨好,桌子上摆着一本小册,封面写着三个娟秀小字,人情账。

拿起小册,随手翻阅了一遍,每一页上都写着一个人名,印着一道指印。

这里面的人来自天南海北,有的早已享誉江湖,有的却并未听过。

李飞坐在灯火底下,沉思许久,终于拿起笔,在空白页写下六个大字,华山剑客李飞。

随即咬破拇指,按下一道血印。

自此,人情划定,千金难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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