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梅香从大门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主人回来了。”

坐于前厅的苏羡闻言,用力揉了两把自己的脸蛋,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哀伤模样,举起手中小巧的酒盏,遥遥对上一方庭院之上的月亮。

就在她胳膊开始感觉酸软,暗自纳闷梅香的情报是否不够可靠之时,那道她等待许久的身影终于出现,并且不负她所望的开口问话:“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她听到声音后才扭头去看,装作刚刚注意到来人的样子,手脚有些忙乱地放下手中杯子,酒杯接触桌面的动作稍大,其中甘露还因这份慌张洒出几分。

她手虚虚撑着,柔柔弱弱起身,头微偏向墙面假意遮掩,在脸上胡乱拭了两下不存在的泪,才转向江涣,低声开口:“夫君,你回来了。”

被警告过管好自己表情的风翎拼命咬着自己口侧的软肉,提醒自己不能表露出不对劲,这个夫人又想做什么,怎么还演起了苦肉计!

他偷瞄一眼,主子的表情温和平淡,他又有几分得意,主子才不会被她的雕虫小技所骗。

江涣向着她上前几步,声音柔和,带着关怀:“夫人怎么在此?”

她朱唇轻启,却是先叹了一口气,才用很轻的声音说:“夫君有所不知,我这是在举杯邀月,与影共饮。”

她低着头,长睫快速轻眨,如翻飞的蝶翼,试图逼出些泪意。下午她曾对镜排练了半晌,自认为这个动作十分能调动人的怜爱之心。

“原是如此。”江涣的声音再度响起,“夫人今日有这般好兴致。”

她蹙着眉,缓缓抬起头看他,眸中蓄着浅浅的一汪水,心里怀疑江涣没听懂她的暗示,准备将话挑明:“毕竟成日里一人待着好生寂寥,迫不得已只能邀请明月清风。”

这次总不能听不出来吧,就是在点你,她楚楚可怜地对上江涣的眼睛。

江涣眉头下压,耸起的眉头也投下几分阴影,看起来总是脉脉含情的一双眼里似有淌动的温情,是她预料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偏离了她的计划:“夫人可是想家了?”

出乎意料的苏羡有一秒的失神,那一刻感受到了真实的鼻尖发酸,刻意在眼中蓄的泪猝不及防掉了出来,意识到他指的是苏家,又勉强笑笑:“夫君真是火眼金睛。”

将她这一瞬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江涣喉头微动,感觉夫人的演技似乎又更进一层。她鼻尖和眼下都微微发红,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兔子。

若非已经知道她的真实所属,他简直又要被这副柔弱无辜骗过去。

他推测苏家独女的身份与他如今江涣的身份一样,不过是一层掩藏自身的皮。或许苏家便是影刃阁的据点之一,他不介意深入探个究竟。

“夫人从未离家这样久过,想家也是人之常情。之前是我大意了,夫人可往回送个信儿,待两日后休沐,我与夫人一同回去可好?”

若不是江涣这阴差阳错的提议,她倒是差点忘了苏家,或许可以回去问问,了解一些情况。

她见好便收,轻轻应了一声,夸他善解人意。

苏羡用手指压干眼角的泪痕,随着江涣重新坐下。她给自己的杯中斟满酒,“夫君可闻得出这是什么佳酿?”

“夫人说笑,我本不了解美酒,如何能闻得出。”他脸上含笑,隐隐带着一丝疲惫,却没有不耐。

“是夫君陪我一同买的杏花酿呀。”她也懒得卖关子,“夫君可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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