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红色逐渐烧起来,鸦鹊归林高噪。

回府的马车上,苏羡作出一副游玩尽兴后的疲态,倚在车厢上假寐。江涣也就默不作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见她如此疲惫,又是病体初愈,回府后江涣只嘱咐她好生歇息,没再打扰。

第二日上午,门房便有人来报,门下省录事陶昌源的夫人叶灵玉送来了帖子,邀她于三月十五到陶家赴宴。她递了回帖后,看着百无聊赖的两个小丫头,问:“梅香,竹影,想不想随我去西市逛逛?”

两人乐呵呵点头,兴冲冲去收拾准备出门的行头。

苏羡静坐堂上,宽大衣袖下,拇指指甲又不经意间反复摩挲起指腹来,脑中思绪纷乱,却来不及细想,就看见江涣已从衙署回来,向这边走来。

许是因为生病这几日养成的习惯,如今他到这边倒是勤快的很,苏羡起身相迎。

“夫君,今日接到了陶夫人的帖子,午后我欲去西市逛逛,做件衣裳。”两人闲聊几句后,苏羡开口道。

“但随夫人心意。可否需要我陪同夫人……”

“夫君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就不劳烦夫君了。”

江涣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夫人几眼,今日夫人一如往常的笑语盈盈,却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知这感觉因何而起。

“那夫人多带几个家丁,以保夫人安全。”

“主子,今日有何安排?”

苏羡带人出门后,风翎问在书房默默练字的江涣。

“去参加礼部员外郎萧敬所办的雅集。”他眼皮未抬,淡淡答道。

玉京城边有座山,名滨山。虽称滨山,但实为丘,山体低而缓,是京中有名的风雅之地。

滨山低矮,能成盛景,只因恰临随池。相传曾有文人雨后初晴之时登上山顶,一道彩虹如桥,一头连着随池,一头牵着滨山,于是有了顶上的倚虹亭。

以倚虹亭为中心,向下不远处,几座亭台错落有致,飞檐斗拱,古雅别致。

亭内,江涣立于角落,看似在观赏桌前几人笔走龙蛇,实则注意力在身旁低谈的二人身上。

“今日雅集,规模依旧宏大,萧大人的实力真是令人钦慕。”

“萧大人的背后大树,你我二人岂敢奢想,今日能来见见世面,便已心满意足了。”

“这位兄台,怎得见你这样面生?”一人注意到江涣,搭起话来。

“在下江涣,赴京不久,此前还未曾有幸参加此类雅集,故无缘得见二位。此次也是之前拜见何司门,才能沾光受邀。”

“何司门啊,今日似还未现身。”那人接话,脸上表情颇有深意。“仁兄定是与何司门关系亲近之人了。”

“不敢当,何司门乃在下上官,拜见为理应之举。但何司门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与我不过两面之缘罢了。”

“何司门现下怕的确是忙得焦头烂额,无暇抽身。”那两人互相使个眼色,面上现出几分讥诮来。

“在下初来乍到,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不知方才二位所提萧大人是……”

江涣引着二人在一旁找了僻静处坐下,为二人斟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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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夫人,您的眼光可真好。”苏羡指尖轻拂过店内琳琅满目的绸缎,停留在一匹松霜绿素软缎上,更衬得一段皓腕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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