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黄巍强在自己能力条件下,开始到工地打工,虽然不能再走街串巷,寻找黄越山,但得到的工资,比之前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天,他和几个工友正蹲在工地上吃饭,从大门外开进来一辆轿车,顿时尘土飞扬。车停好后,从后座下来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径直走进开发商的临时办公室。
有个工友见到后,伸长着脖子在看,同时小声议论。
“孙旭,他来工地干什么?”
“他是谁啊?你认识?”
“黑大哥,专门放高利贷的。”
“听说他想干房地产,不会是要把咱们这买走吧。”
黄巍强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并没有搭话,只是当热闹看了看,工地卖给谁他不在意,只要有钱能送回家,给谁干活都是干。当然,最后孙旭也并没有买下这个项目,那都是工友们胡乱猜测罢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以后会和眼前人产生什么样的交集,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孙旭那个有七、八个月身孕般的肚子。
日子在一天又一天复制粘贴中走完了相似又不同的白昼黑夜,淡如水的生活,虽无滋味,却能解渴。可这种日子,在四年后,加入了一捧大沟村的黄土。
2002年7月,黄双婷高考结束,黄巍强算好日子,回到了大沟村。
“哥,我估了分,上凉河医科大差不多。”
“太好了,这回咱爸妈能高兴了,你不是说他俩就盼着看你上大学吗。”
“其实,他俩除了盼着我上大学,还有一件事,”黄双婷轻声道:“他们也盼着你回来。”
“我,打工挺好。”这些年过去,黄巍强心态确实发生了变化,可每当提及父母,还是有一丝愧疚在心间。
“哥,你之前每次回来,爸妈都知道,他俩早就想和你说说话。”
“我,还没准备好,等你去学校报道,我来接着你们一起,咱都去凉河,那时候,我可能该准备好了。”
“爸妈说......”
黄双婷的话没说出口,黄巍强用余光看见那盏昏暗的门头灯下,一男一女站着两个人影。男人扶着门框,微弯着腰,女人扶着男人,也弯着腰。
爸,妈。
黄巍强几要喊出声音,可简简单单两个字,只在嗓子里打转,只有嘴巴微微张着,不曾叫出来。他向前走了两步,只有两步,便站了下来。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不多时,黄越路向前迈了一步,同一时刻,黄巍强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远离的脚步,也掩盖了滑落的泪滴。再见父母时他才知道,思念和愧疚混在在一起,最终竟然是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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