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独行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便做推磨鬼。”曾经是富二代的涛涛,17岁那年开始体验生活的严峻,严峻得就象以上那两句俗语。
涛涛是含着金汤勺出生,一向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是自从老爸死了没了依靠,她这才意识到钱的重要性。放眼望去,除了天上云、草尖露、树梢风以及四周的风景不需要付费,此外哪样东西不需要花钱?有形的电饭煲、洗衣机、电视、电脑、手机……无形的话费、流量费、燃气费、电费、交际费、情感费、精神费……统统要付费。
这一新发现,改变了她的价值观。也正因为是迟到的发现,使得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成熟,成熟就是认识到生活的严峻性和钱的重要性。
转眼间过了五年也就是二十三岁那年,有一天机会来了,来得措手不及,她竟然中奖了,中了一个亿。天降大馅饼,砸得她晕头转向弄不清东西南北。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搧了自己一巴掌,会痛证明不是梦!这才泪流满面感激老天爷如此厚待她,给了她一个亿还另加一对天眼,安装在她脑袋瓜天门部位,被她茂密的头发遮蔽着,这天眼能穿透障碍物看得到远距离的人、事物。
“但是,我要这‘天文望远镜’干嘛呢?我又不想当狗仔队当侦探当间谍当天文学家!这人世间,眼不见为净啊!”从前爸妈之间的打打闹闹她受够了,人世生活的阴暗面她看够了。要是可行,她倒是渴望有一对隐形的翅膀,能像天使一样飞翔。从小,她就喜欢蓝天白云之上的天使传说,从小就向往着飞翔、向往着超越、向往着简约、向往着真善美。这就是她后来喜欢芭蕾舞、喜欢天鹅湖、喜欢雨果、喜欢贝多芬的根源之所在。至于生身父母,她不喜欢他们,但爱他们,心疼他们,思念他们,因为血浓于水。
然而这一对天眼涛涛不要也得要,除非那一个亿也不要,别无选择了。因为这是老天爷搭配的套餐。然而没事,只要下意识紧闭这双天眼不就得了,管它什么千里眼万里眼,全都不管用全都看不见了。闭眼!真好!当然还得配上强大的意志。假如意志不配合,任凭好奇心作祟,天天顶着千里眼东张西望、到处扫描,这不自己作死的吗?当你看到阴暗恐怖的一面,你会舒服吗?庆幸的是涛涛自我控制能力特强。
自从中了大奖,她除了旅游之外还喜欢到同学家串门,老同学希希最单纯,无论涛涛背景怎么变化,希希的同学情谊始终不变。
这天她又作客希希家,问希希:“假如你中奖一个亿,会如何打算呢?”
希希微笑着说:“我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命运从来没有让我侥幸过。”
“假如真有这么一个大馅饼呢?”
“我不接受这个假设,我满足现状。现有这间小房子和这份工作,让我衣食无忧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希希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象在数算着天恩浩荡。
“难道你不想要更好、更上一层楼吗?”
“更上一层楼?嗨!高处不胜寒,我有恐高症。”希希这话让涛涛想起老爸公司破产,卖了豪车豪宅后父女俩搬到现在这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里住。从豪宅到小宅,心理落差大,老爸终日闷闷不乐抑郁成疾。还是涛涛看得开:“爸,房子小有房子小的好处,温馨、充实、团结,重要的是没有穿堂风哩。爸你有哮喘,最怕穿堂风。”
父亲抚摸着女儿头发,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涛涛掏出手帕擦拭父亲脸上泪水。父亲一手握住手帕一手搂着涛涛:“涛涛,现在改用手帕了,不用面巾纸啰?”
“是的爸,现在提倡低碳生活,手帕环保。”
“好孩子,你比爸优秀有作为,将来你的前途必定是一片光明。好孩子,爸愧对你,愧对这个家。天若怜我,延我寿命,余生只愿与我的涛涛相依为命,不要山珍海味,天天吃我女儿做的小米粥和蒸蛋,就幸福无比了。”说罢父女俩抱头痛哭……次日清晨父亲悄无声息地走了,他死于心肌梗塞。
有钱的日子里,谁都迷失了自我,老爸、老妈包括涛涛。鲜花掌声酒宴甜言蜜语的日子里,人会飘飘然,飘到云端之上。突然被一阵龙卷风刮到地上来,摔得很痛很惨,浮华梦碎了一地。然而,经历过红尘滚滚,从今往后脚踏实地了,好好干活汗流浃背养活自己。从此手机安静了门铃安静了,没有人簇拥她,她反而学会了自己舔自己伤口,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她,涛涛,曾经的富二代,终于找到了自我。眼前她正在追问希希:“那,假如我有一个亿,恳请你帮我拟定人生计划。”涛涛脸上荡漾着可爱的天真。
“恳请你别做白日梦啰,脚踏实地过日子哦。”希希微笑着说,她的声音很柔细。
涛涛紧紧握住希希的手,一片真诚打动了对方。希希笑着指点她的鼻子:“涛涛,祝愿在不久的将来天降一个亿到你头上,但愿别砸晕了你。到时候你别忘了捐出十分之一给福利院孤儿,捐十分之一给智障团体,捐十分之一给孤寡老人,捐十分之一建立流浪者之家,捐十分之一给没钱治病的人,捐十分之一当助学金,帮助那些优秀的特困生。剩下的四千万,定期存款,每年的利息够你吃穿旅游。”
“哼!凭什么!当什么活雷锋,剩下的四千万还不够我买豪车豪宅!”
“你急啥呀?像真中奖了一样。有钱也别买豪宅豪车,贼会惦记。你家两室一厅刚刚好。”希希指了指自家,“你看我这居住面积才30平米,但我很喜欢,够我母女俩住的了。”
希希的小卧室安装着一张双层床,女儿下铺她上铺;小小客厅兼厨房;小阳台栏杆被改造成玻璃窗,配上窗帘,洗衣机、电冰箱和购物小拉车全搁在阳台上,晾衣杆则固定在阳台外面。房子虽小,却井然有序,清新简洁。
说话间涛涛的思维处在放松状态,无意识中睁开了天眼,却看到了希希的女儿在校门外被一老汉强行拖到古庙里,涛涛突然间惊叫了起来:“希希!你这糊涂妈妈,还不快去接你女儿!走!一起!赶紧!”
“不用啦,她自己懂得回家了。”希希感到莫名其妙。
“她是智障的,万一被拐被骗被奸怎么办!你希望你小时候的悲剧二度重演?”涛涛吼了起来。
希希瞬间慌了神,战战兢兢跟着涛涛出门,骑上电动车载着涛涛往特殊学校的方向奔驰而去。学校位于烟台山下。
“已经清校了,不要进去!快!车停校门口,到山上古庙里找她!”希希被涛涛这突如其来一连串雷厉风行的举动吓得呆若木鸡,只能身不由己懵懵懂懂地跟她走进那座一般基督徒不爱进去的古庙,却刹那间傻了眼――一个老汉抱着她的女儿正想非礼。
“来人啦!寺庙着火啦!”涛涛高声呼叫,老汉闻声丢下希希的女儿落荒而去……
这天眼,倒是帮了希希母女一个大忙。整个过程希希就像一个小木偶被操纵在涛涛手中一样,她稀奇涛涛的第六感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发达。但没有追问。她相信这是天使借用涛涛的聪明与纯洁来帮助自己这对卑微的母女……
既然涛涛爱串门,希希就带她参加聚会。涛涛起先还以为是同学聚会生日聚会等诸如此类的社交聚会,不料却是读经聚会唱诗歌聚会和礼拜聚会。她心不在焉地参加了这一连串聚会后,便悄悄问希希:“那个患病姐妹,身体臃肿成那个样、脸都变形成那个样,好可怜。”
“是啊,很可怜,但她很刚强。”
“她老公不会嫌弃她吗?”
“不会啊,对她可好了,陪她去医院陪她散步逛公园的,他也是基督徒,最近不在家,出远门了。”
“那他肯定是没钱的穷光蛋。”
“谁说呀!他开连锁小超市哩,钱多的是,是个成功男人。”
“那他肯定是样子特难看。”
“不难看,还很帅气的。”
“那他肯定是身体哪一方面有毛病,或是生理方面有问题。”
“没毛病,他们的一对儿女都长大成人了!我倒觉得你这脑袋瓜有问题哟!涛涛。”希希戳了一下涛涛的额头,“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扭曲成这个样。走出过去的阴影吧,对着阳光仰起脸来,把阴影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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