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只有我们这些半入土的老家伙,怎么干的完这么多农活?!

常常连一半的田地都来不及耕种完,播种的季节就过去了!”

“从去年开始,县令大人停止这种无底线征役,改成每半个月去操练一次后,我们春耕时能够开耕的土地就多了,效率也高了许多。

可以想象明年收获的粮食也会水涨船高!

虽然我们交的粮食多了但粮成占比反而更少了,留下来自存的粮食比以往多了好多,如今每家每户都能顿顿吃饱饭!”

老农话里话外都是对曹县令的推崇,因为他是真的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父母官!

在他眼中,曹县令仿佛就像佛陀转生,普照众生的圣人。

因为体恤民众,劝事农桑,所以总量上去了,哪怕降低了赋税,所收到的钱粮也比以往多吗?

曹郯单手托着下巴,心中思索道。

听到老农在当事人面前毫不收敛的夸赞自己。

就算曹郯的脸皮厚的跟个城墙似的,也有点招架不住!

冬末的暖阳到了下午,也变得毒辣起来,曹郯松了松衣领。

他看到树阴下有一块表面平整的石头,嘿嘿一笑,一屁股坐了下去,道:

“我也觉得曹县令是个好官,前几年家中长辈经常被上任县令和当地世家豪族敲诈吸血。

恨不得把长辈们全部敲碎,吸掉他们的骨髓。”

“是曹县令改革县府,严明律法,明镜高悬,给了我们一个政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的环境。

他还鼓励人们通商,推动县城的繁华,不仅如此还劝课农桑,实行均田制和摊丁入亩等减轻农民负担的政行。

我们每个人都以曹县长为榜样,一心一意为老百姓服务!”

最后一句就有些尬了,似乎是曹郯临时加上去,说太快,讲漏嘴了!

“为老百姓服务?”老农听到这句话脸色都有些激动了,“曹县令果然是我们的父母官,心中对我们这些农民始终带着挂念,对我们充满关怀和爱护。”

在前任县令的世家的压迫下,曹郯主动改革各种政行,体恤百姓疾苦的行为,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全靠同行衬托!

老农满意地看了看曹郯,语气慈和地说道:“看来小伙子你也是支持县令大人的!”

话锋一转,他砸吧了一口烟嘴后,缓缓开口,“不像隔壁马桥村,他们对待县府的政令置之不理,消极对抗,嘿!能碰到这样的县令是他们的福气,还不珍惜。

看着吧,等这次县令收拾完莱芜,马桥村定要倒大霉!”

曹郯心中有些惊讶,现在般阳还有地方听调不听宣?

转头一想,他又记起来了:当初为了避免般阳县彻底乱套,留下几个地方势力特别顽固的地方没有改革,实行均田制。

现在,这可不行!

这是一个很严肃问题!

曹郯可不想前线将士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结果后方大本营有起火的风险。

如今,莱芜初定,般阳也许短时间蛰伏,正好腾出手把所有不服从新政的顽固势力一网打尽。

不服从,便死!

曹郯脸色一沉,露出冰冷刺骨的眼神,这一次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了!

想到这,曹郯的眼神瞥向苏峻,对方马上反应过来,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记上。

“老人家他们为什么要对抗官府?”曹郯希望得到一些旁观者的视角,于是向老农提了一嘴。

他撇撇嘴说:“还不是马桥村的村民听信了李家老爷的谗言,说什么只要大家抱团就能够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实际上还不是他不想丢掉家中的多数田地,毕竟曹老爷做的是均田制,损害了这些地主老财的利益。”

曹郯顿时目瞪口呆,这特么是封建社会地主版的工会吗?!

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选择抱团,可惜他们低估了曹郯的决心,任何事情上都能得到暂时妥协,唯独在根源上……

对于马桥村的发生的事情,曹郯深深地放在心上,看来全面均田制的事情要尽快了。

当年刚平定般阳之处,忌惮地方地主阶级反扑,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时间过去一年敌弱我强很多政见和举措可以实施下去。

老农说的有些累了,砸吧一口烟,曹郯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老牛拉着的犁上。

曹郯想起了齐民要术,这个一个半世纪后才出现的农学著作,现在就可以把它偷...呸..什么偷?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应该是把它借鉴出来,造福如今的农民老百姓。

曹郯看了一眼犁,发现还只是简单的直辕犁,这种犁相对于以前的已经是属于十分先进的技术了。

在这个已经开始耕—耙—耱,精耕细作的时期已然不错。

可对于曲辕犁来说则远远不够,长直辕犁缺点很明显,不能够灵活转向,起土费力。

如果用上曲辕犁的话,春耕需要的时间极度缩小,效率大大提升,曹郯他们就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差,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曹郯看着眼前一大片翻整完的田地,嘴唇微抿,语气微沉的问道:“老人家,你们不会把全部的田地都拿来种粮食吧?”

曹郯心一沉,感觉自己好心办坏事了,现在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轮作。

以前那群搜刮民脂民膏的世家豪强,强制征役农夫,导致每年至少有一半的田地荒废。

从某种意义上,机缘巧合的帮这些农民进行轮作。

老农眼里透着奇怪,看曹郯的眼神里露出这个人是傻杯的意思。

“有田不种还荒废在那里,这不是天底下最大傻子吗?”老农带着嗤笑回怼曹郯。

曹郯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解释道:“不是让你们荒废在那里,可以种些别的!

一片土地的肥力是有限的,如果一直连年耕下去,哪怕是肥沃的农田也会被耕坏,粮食产量逐年下降。”

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轮作的意识,听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敢教育自己,让老农感觉丢了脸。

老人家一甩烟杆子,不爽地说道:“小娃娃,到底是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老农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听到对方的话后,曹郯顿时无语,其实对方的态度很正常,毕竟自己的观点惊世骇俗,哪有能赚钱却不去赚的道理?

可他们哪里知道,忍住眼前的钱不捡,从长远看,日后能得到更多!

可有钱不赚这放在哪里都说不通,曹郯自己也知道自己过于理想,于是补充道:“不让你种粟米旱稻,但你可以种一些大豆啊,今年这片地种稻米,明年就种大豆。”

轮作可以提高田地肥力,提高作物产量,减少虫害等等好处。

利远大于弊!

这是曹郯在光脑上白度的话,经过华夏近千年的经验浓缩精华。

可理论不经过实践检验,始终都是空白的,只有通过轮作获取更多的粮草才能够堵上他们的嘴!

曹郯决定现在部分地方实施轮作,最后统计粮食产量,用事实来说话。

而不是一股脑觉得这个是对的,就无脑相信崇拜,却从来不思考适不适合,会不会水土不服。

哪怕你是对的,但错误时间中出现绝对正确的理论未必是对的!

就像原始社会的人们日夜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在他们眼中刀耕火种,焚烧森林来形成一座肥沃的农田是正确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