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又逮着小厮问了一些其它的问题,才让他退至一旁。小厮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心跳,大大松了一口气,后背一片濡湿,早已被汗水浸透了。验了尸体,看了现场,又问了些话,朱大心里有了底,便走到院子里和其他人等镇长带人过来。
朱翾一直悄悄跟在旁边,看着他忙上忙下。
此时,她看了看敞开的门窗,心道:这不是一个密室杀人案。既然不是密室,那难度就广了许多,因为谁都有可能进来这个院子犯案。当然,最值得怀疑的人自然是院子的主人,曾先生。
朱翾扯了扯朱大的衣摆,低声问道:“阿爹,你说这人怎么会死在曾先生住的地方?”
“据曾先生的小厮说,这人昨日来找曾先生喝酒谈心,两人兴致颇高,直直喝到半夜三更。然后,前院有人来找曾先生,曾先生便先离开了。后来,曾先生被前院的客人缠着脱不开身,便让人来报信,让小厮安排友人歇在此处……”
朱翾道:“阿爹,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想杀曾先生,却错把喝醉的客人杀了。”
朱大沉默了一会儿道:“极有这种可能。”
“会不会是那些西南凶人干的?”
“你还是怀疑曾先生是他们的目标?”
“那不然呢?”朱翾振振有辞:“无论怎么看,也太凑巧了,阿爹你就不怀疑?”
朱大觉得女儿说得有几分道理。本来,他是已经放下了对曾先生的嫌疑的。没想到,昨天他才在前院放饵,今天就有人死了,还是一个看上去和西南案子不相干的人死在了曾先生的房间里,确实太有嫌疑了。
很快,镇长就领着几个人赶来了。
镇长是本地的乡老,虽已年过六旬,但身体健朗,说话中气十足,赶来后就直奔命案现场,了解情况,问话记录,好一番忙碌,最后把曾先生看押起来了。
孙夫人醒来后知道此事,又晕了过去。
短短半日,孙府就颇有些风雨欲来催满楼的感觉。先是慈夫人因为玩游戏意外落水昏迷,然后横死了一个客人,孙府内外显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有许多客人想走,但此时想走是走不了的。镇长已经下令,在没有查到杀人凶手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
于是,想离开的慈夫人也被堵在了孙府门口。
香嬷嬷对着拦住他们的乡壮喝问道:“我家夫人得了风寒,要回去休养,你们拦着不让走,是何道理?”乡壮解释了几句。“你们抓凶手就抓凶手,和我们夫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夫人又没杀人,她昨晚自己都昏迷在湖上了,怎么可能去杀人?”乡壮只说他们听命行事,其它一概不管。
香嬷嬷气得仰倒。
恰在这时,镇长来了,待听完了门前的争执,镇长便道:“你是说你们夫人在我们镇上有别院?要去那里休养?”
“没错。”香嬷嬷对着镇长还是收敛了几分脾性,很有几分大户人家嬷嬷的派头,温和的答话。“既如此,那慈夫人便回别院去吧。”镇长思考了一番,点头同意了。香嬷嬷听了大喜,蹲身致谢,便是慈夫人也隔着车帘,虚虚弱弱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只是她在湖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风寒来得急、来得重,刚说了两句话就咳得不停,最后只嘶哑着说了一声“对不住”便不再开口。
镇长理解的点点头。病成这幅模样,确实回家养病是方便些。
香嬷嬷一边催促着车夫快点驾着马车离开,一边绕道马车另一侧,想坐到车辕上去。突然镇长身侧的一个灰衣男子和他耳语了几句,镇长便高声吆喝:“香嬷嬷,还请留步!”
香嬷嬷听到镇长的喊声,身形一震,差点没从马车上摔下来。镇长几步跨下台阶,对着脸色苍白的香嬷嬷道:“刚刚老夫话还没说完。慈夫人自然可以走,但香嬷嬷你们几个可是还有嫌疑的,自然不能离开孙府。”镇长说话语调听着很是和煦,好似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他说完只抬手随意挥了挥,几个彪悍的乡壮便围了过来。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就在几个乡壮想要动粗的时候,马车内,慈夫人边咳边吩咐着:“香嬷嬷,咳咳,你们几个就先留下吧,咳咳……”“夫人,您生病了,我怎么能不在您身边照顾?再说,我们几个都不在身边,您身边就没贴心人服侍了。”香嬷嬷看着车帘一脸担忧。“无妨,别院里还是有几个人的,咳咳,她们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人,咳咳,自然是妥帖的,你不要担心。”
话已至此,香嬷嬷和两个丫鬟只得留了下来,一旁的孙管家连忙安排了孙府的几个婢女婆子把慈夫人送回去。香嬷嬷看着远去的马车,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眼底深处闪过几丝晦暗的情绪。
朱翾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天边热烈的晚霞正在逐渐消退,深蓝色的浓云渐渐笼罩了整个天空,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表姐,我们走后,慈夫人的院子可有什么异常?”
金甄摇了摇头:“并无异常。大夫看完后,开了方子,很快药童就去孙家的药房抓了药来。丫鬟便在廊下熬药,香嬷嬷一直守在慈夫人身旁。等药熬好,慈夫人喝了药就睡下了。不过她只睡了两刻钟左右,便说想要沐浴。”
“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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