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场西侧山岭。
朱大领着衙役们走在一队卫士后,虽在爬山,但他神态轻松,好似闲庭散步。
他能平静的接受柳旅帅的安排,但衙役们却理解不了,满脸愤愤道:“头,这柳旅帅真是过河拆桥,明明是咱们要抓的贼人,他倒好,不仅把咱们打发到这西山来,还让咱们跟在他们的人后面吃灰……”
“就是就是,把咱们当叫花子一样打发,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头,咱们兄弟这回别说吃肉了,只怕连口汤都喝不上!”
“是啊,头,亏你对着他好言好语,客客气气的。他倒好,把你当手下卫士一般吩咐,吆三喝四,我都替你火大!”
“头,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朱大跟着前方卫士踩踏出来的印记慢慢走着,听手下替他不满,连忙出声宽慰道:“好了好了,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八尺好汉,怎么如此八婆,有这许多口舌?我和你们说,这柳旅帅啊,出身名门望族,打过胜仗,人呢,是有点傲气。但一来本就是咱们有求于人,二来我看他下令得当,咱们听令行事就是。”
衙役们无精打采,低声应是。
朱大不用回头都知道衙役们肯定还是不甘心,那稀稀拉拉的应答声就是明证,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自己的劝告,朱大暗叹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
“你们别光听剿匪风光,也要想贼匪好不好剿灭。要知道,他们可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占山为王了,而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还有,之前那两个杀害李四的贼子,他们不是招认了,说这寨子里有五个当家,号称什么‘西南五虎’,武功厉害,杀人如麻。
“想想自己三脚猫的功夫,那么积极上前做什么,去送死啊?”
衙役们听了朱大提示的话,惊觉一身冷汗,那被剿匪杀敌冲昏的头脑也清明了几分。
朱大一边拂开挡路的各种岔树枝,一边给衙役们吃定心丸。
“放心,柳旅帅就算是不顾虑我们,也要顾虑县令大人的。届时,他们吃肉,咱们兄弟一定能跟着喝汤。用你们的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只要跟在卫兵们的身后壮壮声势,摇旗呐喊,就能领赏银,不好吗?就像现在,他们替咱们开路,咱们只要轻轻松松走现成的,多好啊!”
“头说得是!”
“还是头聪明,我之前都想岔了!”
“没错,咱们等现成的!”
衙役们总算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精神振奋起来。
朱大低声叮嘱了几句,大家便提着刀,小心谨慎的往山上爬去。
……
夜色浓郁,山林更发黑沉。
匪寨的金蝠堂内烛火通明,一个壮硕两个精瘦的贼首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每人旁边立着两三个心腹。
忽而,有人来报,说五当家回来了。
三个贼首连忙起身迎接。
“老五,外头的情况如何?”
“大哥,据小的们来报,来的官军只怕是有一掌之数!”
“五百人?!”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依我看,咱们不如先退到深山,等官军走了再出来!”
“二哥,你也太小心了,依我说,咱们如今有百十号弟兄,直接和官兵干就是了,就他们那稀松的武艺,说不定不用几下子,就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喊爹叫娘了,哈哈!”
“老四,你以为这瀛洲的官兵和咱们之前遇到的一样吗?这些可都是威卫精锐,劲旅出身,上过战场的!”
“什么金鱼银鱼的,听不明白,反正我舍不得如今的好日子,还有埋在城里的金子银子!”
“行了,都火烧眉毛了,别吵了!”大当家挥手打断了老二和老四的争论,肃着脸道:“而今最重要的是,打还是退?若打,如何打?若退,又怎么退?要尽快商议个章程出来!”
“嗖。嗖。嗖。”
“铿铿锵锵。”
“杀啊!”
然而,没等几人商量完,寨子外就传来打斗声,几个贼首拎着兵器快速的冲出金蝠堂。
只见寨子口火光冲天,不时有漫天的羽箭往寨子里射来,随之便能听到己方死伤的哀嚎声。几个贼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尤其是刚刚喊打喊杀的老四,这会儿他脸色煞白,嘴里呢喃着:“这……这就是二哥说的劲旅吗?”
“如此大面的弓箭射击,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怕还没走到人跟前,就被射成了刺猬……”
“大哥,听我的,先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晚了,就来不及了!”
大当家郑重的点头,对着几个兄弟和心腹吩咐道:“听老二的,退。你们几个回去收拾些细软,动静小一点别让人发觉,一炷香后,咱们在这里汇合,往山里退!”
其余人领命而去,大当家站在原地想了想,让手下抬着几个箱子跟着他往山寨前去,很快,他在半路的一个亭子前遇到了几十号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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