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西南的土匪流窜到了河间府?

朱翾刚想追上去,忽而耳边传来一首古老沧桑的独特韵律,恍如脚下这片深沉的土地隔着历史洪流向世人诉说它曾经发生的故事。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守四方啊……”

朱翾听入了迷,伫立良久,直到烈日升到头顶,照耀人眼,她才回神。

老者这是在提点她……朱翾朝着老者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拎着葫芦往家飞跑。

在她经过云来茶坊路口时,正坐在窗口品茗的一位公子瞟到了朱翾,立即探出上半身朝着大街左右看了看,然后对着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招手道:

“嗳,韦管事,你快过来帮忙瞧瞧,看看大街上有没有比我更好看的男子!”

韦管事听了自家公子的话,只觉得有些心累。

他很想拒绝,但谁让他只是个管事呢,给人做工得听话。

韦管事走到窗前,马马虎虎的看了一圈,言之凿凿道:“公子,这街上没有比你好看的男子啊!”

韦公子赞同的点点头,身子往后一靠:“我就说,这来河间府大半个月了,除了那个城北的徐公子,本公子还没发现样貌能和我匹敌的!”说着,韦公子兀自嘀咕道:“看来那个有趣的小娘子,这次不是因着看到美男子惊到了?”

韦管事:“……”

“行了,你那是什么表情,甚是无趣。”韦公子扇了扇扇子,随意问道:“让你打听的那件事,可有消息?”

韦管事听公子问起正事,脸色肃穆,拱手道:“公子,这半年来,县里十到二十个左右常住的外来人口,只有楼下的舞月坊了。”

“他们?”韦公子有些纳闷:“他们不是最近才开始表演的吗?怎么住了这么久?”

听自家公子的问话,韦管事表情变得奇奇怪怪,他凑近低声道:“公子,小人费了许多的功夫,打听到他们之前是住在慈夫人的庄子里……”

慈夫人?

韦公子玩味的笑了笑,虽然他才来河间不久,但这位慈夫人的美名可谓是如雷贯耳。笑完,他起身坐到窗户对面,盯着一楼表演的舞者仔细看了看。

半晌,韦公子摇了摇头:“偷东西的不是他们,再查!”

韦管事疑惑:“公子,为何?”

韦公子正待解释,茶坊一楼突然涌入了十多个穿着皂衣的衙差。

两人立即噤声。

“啊,官差来了!”

“哎呦,谁踩着我的脚了?”

“我说兄台,别挤别挤,再挤,小可就要成蒸饼了。”

茶坊的看客见到来势汹汹的官差,大吃一惊,纷纷开始躲避,你挤我我挤你,场面一度混乱。不怪他们如此行迹,实在是最近衙差在街上四处抓人,如狼似虎,他们有如那惊弓之鸟,生怕衙差突然将自己抓了去。

两列官差顺着人群空出来的位置站定。

最后,茶坊大门口走进来一位八尺汉子。

他头戴一顶官样圆形幞头,身穿赤色圆领袍,腰束一条铜制六枚蹀躞带,穿一对乌皮六合靴,手按钢刀。其人生得高大健壮,行如奔雷,威势赫赫。

言掌柜见了此人,神情一缓,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原来是朱耆长,好些日子没见您了,真是……真是光彩依旧啊!”

朱大微微颔首:“言掌柜,打扰了,公务在身,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好说,好说,您今日来是?”

朱大转头看向台上。

言掌柜顺着朱大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

朱大手一挥,几个衙差便快步上前,准备提刀拿人。

看客们立即懂事的让出路,伸长脖子看着,小声嘀嘀咕咕:

哎呦,看这架势,是要拿这舞乐坊的人啊……

啧啧,也不知犯了什么事……

言掌柜最近不走运啊,这才刚请来第一天,就筐瓢了……

见官差是朝他们走来,台上的舞者不由靠在一起,满脸惊恐。乐坊的坊主走到前面,色厉内荏道:“你……你们凭什么要带我们走?”

朱大肃穆道:“等你们到了官府就知道了。”他做了个手势,衙差们便继续抓人。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我不要去衙门!”

“坊主,你快想想办法啊?”

乐坊众人围着坊主,纷纷哭求他想办法。

坊主愁眉苦脸,无可奈何。

忽而,舞者中有一男子高声大喊:

“我们可是慈夫人请来的,你们不能抓我们!”

有人附和:

“没错,要是她知道了,定……定然饶不了你们!”

朱大听了这威胁的话,眼神微眯,如豹子捕食之前般,散发着锐利的锋芒。

他正待开口,身后的李四急急走出来,指着台上的人唾骂道:

“呸,慈夫人慈悲心肠,她若是知道自己一片好心,却引来你们这些偷窃的蟊贼,只怕是恨不得当场哕你们一口唾沫星子!”

此话一落,茶坊内一片寂静。

随之,堂里轰的一声,看客们没忍住,七嘴八舌的大声讨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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