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是不讲理之人,昨晚齐家田少流一夜,今天就起高坝,全部拦住流上一天,日落即止,之后,水位再照之前!”

老头子说的倒也在理,在场人纷纷点头。

封严看到众人神色,怒意更浓:“我要是不依呢?”附和齐敬山,就是在打他的脸,他怎么能忍?

“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老头子刚说的话众乡亲都点了头,可见公道自在人心。总甲若是不依,锁了我老头子就是。”齐敬山说完转身就走,小女孩做了个鬼脸,簇拥着齐敬山回去了。

封严背着手,冷着脸不说话。

眼见两家已经火起,此事看样子没办法善了了,王阳抿着嘴憋着笑,这一招驱狼吞虎,算是小成。

看着齐敬山远去的身影,王阳脑子里莫名出浮现一句话:君子可欺以方。

果然,没多久,封家这边就断了流,齐家是真的动手了。

封家一大伙人就要冲上去,封严却止住了众人,他目前是总甲,大白天明火执仗的打上门,总是不好的。

母亲见大戏落幕,准备带两个孩子回家,二婶却舍不得,“我还没怎么出力呢!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们先回,我去洗衣服,怎么着也要鼓动鼓动这群大嫂子,枕上风得吹起来!”

王阳摇了摇头,幸好二婶是咱家的,这煽风点火的战斗力也太猛了。

果不其然,二婶回来说,齐家已经筑了坝,把河水全截了。按封家的气性,此事一定不会就此作罢,好戏大概就在今夜。

爷爷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道,“今晚封家一定会挖坝,齐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也会挖了封家的坝,两厢争执,水坝就起不来,所以水来就在今夜。今晚所有人哪也别去,一起到河边水车上守着,每块踏板上站两个人,水一来昼夜不停,全力取水!他娘,早点做饭好让大家准备!”

奶奶接着说,“好,几位儿媳妇,咱们去水田边的河道守着,趁着这一波,咱们也要立坝,灌他个满!”

当下全家出动,静待夜深。

四更时分,远远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大家都一骨碌站起,水来了!

坐山观虎斗,然后闷声发财,大概就是现在的样子,全家人铆足了劲,取水的取水,拦水的拦水,忙了个一夜到亮。

直到第二天傍晚,三块稻田都已灌足了水,大家依然没有停下。

大伯不放心,带着二伯父亲又把几块田的田埂加高了一尺,一直到第三天早上,终于全部完工。

这三天,水车一直没停,饭拿到河边吃,吃完再顶上,困了就倒地睡,人歇车不歇,最后连王进王阳两个小丁都上了场。

水车停下的时候,天上已经跳出了几颗启明星,大家都已经累的没话可说了,但是疲惫的脸上,却透出希望和欣喜的笑容。

王阳瘫坐在地上,浑身疲惫,像是被碾子寸寸碾过,仰望着青冥长天,不由想到另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受制于天、受制于人的生活?

他没想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在自己的小床上。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肚子很饿,走出门一看日头,像是上午的样子,他不知道是睡了半天还是一天半,再往地里一看,全家已经在起秧苗,准备插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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