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仲保累极了,上下两个脑子都不想动弹了,把陆如意跟他说过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事情?”
陆如意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仲保哥哥,你觉得呢?”
“我才不想去金陵呢!现在我在书院里面,夫子待我都很客气。
再说了,你姐姐和燕王府交好。只要不犯法,在北地没人敢动咱们家。
去金陵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意思!”
高仲保在书院里就考虑得很清楚了。
之前院试,他是最后几名通过的,差点就落榜了。这样的成绩,就算再苦读十年,都未必能中。
何必为了这种没影的事情,一条路走到黑,舍弃家业、背井离乡去金陵。
倒不如走王府的路子,弄个从七品或是八品的芝麻小官当当,一样能过得相当滋润。
只是这样的想法,不能告诉陆如意。
高仲保已经看出来了,这女人对于他考学的渴望,比他妈还疯。
要是实话实说了,她肯定会不依不饶。
当初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中了这妖精的妖术呢!
高仲保这样想着,渐渐睡熟了过去。
陆如意还在绞尽脑汁,在脑子里苦思说服高仲保的理由,冷不丁听到男人均匀的鼾声,立刻坐起了身。
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凉风钻进了被窝里。
男人的鼾声停顿了瞬间,下一刻变得更大声了。
陆如意咬了咬唇,要不是还要指望高仲保当官,给她请封诰命,她真想给这男人一匕首。
她瞪了睡得像死猪的男人一眼,披着长袄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时彩蝶正候在外间。
她未经人事,又在外面听了两场戏,此时小脸红红的,完全不敢抬起头,直视陆如意的脸。
陆如意也没注意她的不自然,吩咐道:“让厨房送几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是,二少奶奶。”
陆如意大半的身子都浸在热水中,只露出光洁的肩膀。
彩蝶把盒子里的澡豆,丢进了浴桶里,然后乖乖退到一旁。
谁知陆如意却开口道:“彩蝶,你先出去。我没喊你,你不许进来!”
这样的要求虽然奇怪,但彩蝶一向胆小,只能乖乖听话出去,还没忘将耳房的门关好。
陆如意等门外再没有任何动静,身子又往下滑了些,平静的水面渐渐泛起淡淡的波纹。
她嫩白的脖颈向后扬起,贝齿咬住下唇,脸上似痛苦似欢愉。
良久,耳房内发出一声诱人的叹息。
冬日的夜晚,只要足够温暖,便不会变得难熬。
燕京城南的一处简易炭窑边,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人守在旁边,窑口还摆放了三个红薯。
他全身只穿了一件薄袄,但因为在炭窑旁边,其实一点也不冷。
双手黑黢黢的,在黑夜里完全看不清楚轮廓。
他逐一捏了捏那三个红薯,从中挑选出一个,已经烤得十分软烂的红薯。
轻轻掰开,一股白汽瞬间向空中奔去,消失在无边的夜里。
老人一点没有嫌弃红薯上,还沾着炭窑上的土,将掰开的一小半喂进嘴里。
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个冬天,老东西还熬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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