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透初曙,晨光熹微。

霓裳又回到了船上,去正厅见李墨。

她发丝略微凌乱,衣裙上也沾染了许多泥巴,可怜兮兮的站在哪里,又惊又惧地唤了一声:“世叔,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李墨被这声“世叔”气笑了一下,念头一转,忽然想到自己这时还未对姜氏说过要娶她一事。扳指转了转,那么,拆散这俩个人有情人也不错。

“可有受伤?”

霓裳摇了摇头。

……

两日后,霓裳随李墨,连同一道回城的数十个仆妇丫鬟,坐着画舫登岸。

随管事一道来接老爷回府的李七早就备好了回府的马车,一溜七八辆,每辆马车之旁,至少配备了四名仆从,尤其最前头,霓裳随李墨住的那辆,车身以香木打造,帷幔绣以金丝银线,宽阔气派。

几个服侍霓裳的丫鬟,分坐马车,首尾相接,在李家仆从的护送下,行过渡口至城门的车道,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秋意浓,道路两边落叶萧萧。马车正经过押送犯人的地方,周围人声鼎沸。

“这些借推行国策侵占百姓田地的狗官真是罪有应得!”

“听说全部都抄家问斩了呢。”

“是啊,要不是这些江南的狗官抬高粮价,江南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百姓失去了田地,卖儿卖女……”

声音虽然渐行渐远,江南两个字却还是随风,隐隐约约地传入了霓裳耳中。

霓裳螓首低垂,眼角飞快地看了眼面前的李墨,见他闭着眼睛,面无波澜,身体随着马车的行动,微微左右晃动,宛如途中假寐,已是睡了过去。

李真骑马在旁,也听到了一些,恐车中小娘子多想,便停下马,命下人去驱散那些议论之人。

“罢了,天下悠悠之口,你能堵住几张?”

李墨双眸依旧闭着,只忽然道了一句,语气平淡。

李真听主子这样开口了,只得继续前行。

一列车队,不疾不徐,终于进入了城中,朝着城东附近的李府行去。

一路上,李墨都未曾开口说话。霓裳早习惯了他的缄默,自己靠着马车厢壁的时候,望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也许自己问问李墨,或可得到一些线索,虽然李墨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霓裳还是问道:“世叔。”

李墨略微点了点头。

霓裳:“我父亲真的是……贪官吗?”

李墨左手支在小杌上,撑着头,眼也不抬地问:“不知道,还没定罪,你父亲就死了。”

他如一名旁观者,陈述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霓裳低下头,比之前更缄默了。

车列渐渐行近李家府邸。

这时,李墨如前世一样忽然嘱咐道:“我家中有一子,性情顽劣活泼,你爱理就理,不理也可。”

李敬,生母不详,他的性情确实如李墨所说,可以称得上是顽劣,也不为过。

李敬从刚见面时,霓裳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这一世,自己的确要去不理会他才是。

霓裳始终怀疑他的身份,前世勇猛的一个男子,想起前这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车轮辚辚之声,接着,自己坐的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李墨问外面道。

“回老爷,那头也来了一辆车,挡在路上,过不去。”

“哪家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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