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像陈家父母这十里八村的人家也只能卖儿卖女,勉强算是凑够了钱,只是大部分人卖到最后连自家那最后的一亩三分田也没了。

陈三记得就是那时候阿爹把小妹卖给了那人牙子,他不明白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换了轻飘飘的两吊钱,转头就被那些黑衣家丁给抢了去!

看着小妹手中抓着他这个三哥编的草蚂蚱,哭喊叫着自己,消失在村口,陈三仍呆呆地望着。

可就算是这样子,陈家来不及悲伤感怀什么,那衙门县老爷的夏税秋粮该交的还得交,朝廷的劳役差使更是一个不能少,就是不见得有人来赈灾!

或许有吧,只是他们没这福分。

于是乎,那一年有人逃荒,有人造反了。

兵荒马乱中,陈三一家几口人就这样跟着逃荒的人群,为了能活命,一路走了下去,也不知要去哪。

沿途所过之处,树皮也好,草根也罢,只要是能吃的都一干二净。

到了最后,陈三发觉阿爹阿娘大哥二姐一个个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他浑浑噩噩地走着。

吃到实在没东西的灾民,红着眼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倒下的人身上。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老幼妇孺也就遭了殃。

一想到这里,陈三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大腿处,褴褛衣裳遮掩不住那里的一大块老旧伤疤,那是当时被剜下来的肉,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闻到的烤肉味。

那味道很香!

幸好绑自己的那些人,碰到了兵匪,被砍了脑袋,自己倒是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往事历历在目,陈三走到庙外捋了一把树叶,挖了些草根,嚼碎吞咽了下去,肚里勉强有了些东西,这才沿着官道,朝着那数里外的清河县城走去。

至于较近的小河村,那里的村民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农闲时节都是用稀粥野菜糊弄着肚子。

一口吃的,往往就是一条命,他们又哪有多余的粮食施舍给他这个小乞丐?

这永安郡在魏国十三州之一的青州辖制下,领治安阳、仓平、清河等县二十有七。

自魏建国三百二十余年以来,随着朝堂起起伏伏,州郡、郡国向来是增增减减。

至今,似青州这等州,魏国一十有二。

走了数里路的陈三,眼看到了那清河县城门,天色已经亮堂了。

那官道上正有人用黄土垫道,几个皂隶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一手指着服役的劳夫,催促着那些人把手头上的活干着利索些,只是嘴里便喊便骂,没个消停!

有衙役看到了陈三这个乞儿,远远地骂道:“滚一边去,从今儿起十天半个月内,你们这些乞丐都不准入城,要是敢迈进去半步,看老子不打断你们这些家伙的狗腿!”

陈三浑身一抖,瞥了眼搭在路边的布棚子,看里头坐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髯须汉子,端着口海碗,大口地喝着,也不知道是茶还是酒。

在这人旁边还坐着个年轻的书生,一身青衫打扮,看起来是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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