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脱衣服?”

在王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面对一名强敌,猛地扯掉身上的血衣,袒露一身腱子肉,又掐诀召出一支木箭的热血画面。

场面……

略显违和。

正胡思乱想。

朱胜安掸了掸血衣上的尘土,一拍王浩的左肩,便继续前行,有那么点急不可耐。

王浩赶紧跟上。

自家‘师兄’这般急着进城,一刻都不愿耽误,多半是去私会小师嫂。

因为他不止一次瞧见,朱九哥拿着一面小铜镜或一块刺绣手帕,在灶前呵呵傻笑。封谷的这两年,朱九哥更时不时跑到谷口,望眼欲穿,对方还美其名曰,是陪王浩观摩莫国师布置的【雾锁江山】大阵。

话归正题。

走出十余里。

迎面路上多了来去匆匆的身影。

这些个头矮小、身体孱弱的少年神情麻木,褴褛血衣下的皮肤黝黑,鞭笞过的疤痕道道可见。更有甚者,有些少年断指跛足,挎着的篮筐摇摇晃晃,瞧着分外凄惨。

当两人路过。

这些少年纷纷扭过头,眼眸中流露出羡慕的神采。

这也难怪。

从来没下过矿的王浩两人,虽然穿了一身破旧血衣,但看不出任何憔悴。

个头挺拔。

体表没有伤痕。

连裸露在外肤色都不黝黑。

一看便知,对方从未遭受过苦难,称之为‘养尊处优’,也毫不夸张。

这就是命!

紧接着,少年们仿佛意识到什么,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神情,远远躲开了两人。

“九哥,这怎么回事?”

王浩压低声音。

这种古怪场面,朱胜安只当没看见,还哂笑着回答他:“莫搭理他们,他们以为咱俩是卖屁股的。”

“……”

王浩懂了。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谷,关押着一群拥有灵根、对前途绝望的少年,还有数百名如虎似狼的驻防兵卒和铁卫,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在所难免。

突然。

王浩想起。

两年前初到矿场,好心‘大哥’就曾古怪盯着他的屁股……

难怪了。

敢情当时。

对方以为自己被某位大人相中,成了卖屁股的男宠。

靠!

王浩不由咧嘴。

走着走着。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大力哥,那个王元宵调走了!”

“真的?”

“我亲眼所见!”

“我们走!”

接着就见。

七八个少年仿佛瞬间打了鸡血,一起脱离了队伍,朝远处的矿山匆匆赶去。

王浩脚下一顿。

“九哥,我过去看看。”

打了声招呼,王浩马上掉头,追上了先走的那群矿奴少年。

朱胜安也不拦阻。

在他看来,自家老十带着玉瑕谷信物,又有犀利的法术【木箭术】傍身,出危险的可能性极低。

哪怕敌不过。

逃走也不成问题。

跟着走的不在少数。

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瞧热闹,挖矿采石的生活本就枯燥,能有乐子消遣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开心事。

所以。

混在人群中的王浩,并不显眼。

矿山并不远。

还不到山脚下。

就见一堆堆废矿料矗立两旁,独轮木车往来其间,一副繁忙的景象。在每个矿料堆下,一个个矿奴佝偻身体,挥动铁锤,敲打着新开采的矿石。

监工们离得很远。

正午的日头正毒辣,他们躲在背阴下,远远盯着矿奴干活。

去而复返的这伙少年,并未引起监工的关注,仅仅瞄了一眼,便继续推牌九掷骰子。矿奴每日都有采矿份额,只要在傍晚收工交齐原矿石,只要矿奴们不聚众闹事,他们才懒得跑出阴凉管闲事。

他们没发现。

这伙矿奴少年先朝阴凉这边张望,好似在辨认什么,再一起进了矿道。

他们更未发现。

有一个生面孔跟着这拨矿奴进了矿区,还煞有介事地捡起一把矿镐,背上一个背篓,追进了同一条矿道。

“小东,他在这条矿道?”

被喊作‘大力哥’的,是一个瘦高少年,当一伙人越走越深,身后再看不到光亮,他歪头看向报信的同伴。

“确定!”

少年小东连忙点头。

这是个巴结的好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谁让陈大力是矿场有名的小霸王。别看对方不怎么健壮,面有菜色,却凭借炼气三层修为,外加一手摸索得来的拳脚功夫,在第二矿区拉拢起一拨小势力。

为了邀功。

少年小东又开口。

“那王元宵一走,我花了十三块原矿买通李头儿,安排他进这十四号废矿,肯定没有监工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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