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殊心怀忧虑,生怕被人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为此,他特意买了顶戴黑纱的斗笠,戴在头上。

世道动荡,众多逃难者,从临近几个州来到雍州。

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衣。

街巷上,穿什么制式衣服的人都有。

因此吴殊戴着斗笠,倒也没人过多注意。

今日,街巷上人潮涌动,异常喧嚣。

从吴宅,一路走向城门。

路上的百姓皆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王家婶子,今日里还是少出门为妙啊!”

“这是咋了啊?神神秘秘的,快说说!”

“俺偷偷跟你讲,钱老爷刚刚被发现,跪在雍州祠堂!整个人像是被钉进地底了一样!上去几个汉子,都扶不起来!”

“二妞她娘,这事儿可真?钱家那般势力,雇那么多厉害人,闹邪祟能闹到他家身上?”

“真的!俺家汉子今早打更时候亲眼看到的!”

祠堂...

祭祀...

吴殊愈发确定,钱家出事,和阿珍脱不了关系。

说来也怪,刚出宅子时还好好的,天气尚算宜人。

自打路过祠堂那片区域以后,一股莫名的寒意,便开始悄然侵袭他的周身。

起初他并未在意,只当是秋日清晨的风有些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寒意却愈发强烈。

临近雍州城门时,已经连连打了几次冷颤。

城门处,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六顶花车赫然映入眼帘。

花车由百年老桃木制成的,外表上雕刻了繁复的纹饰。

每一道凹陷的纹路中,都被涂抹了鲜红的雄鸡血。

每顶花车上,都面对面端坐着四个面容枯槁的老人。

花车前端,挂着几串大红爆竹。

尾端,挂满了红色绸布团成的花球。

若是不知情的人偶然路过,恐怕会以为这是有什么喜事。

谁能想到,是要把这二十多个老人送去悬崖峭壁等死呢。

“今天的祭祀什么情况啊?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活人祭这种大祭,往常都是钱家出面主持啊,今儿他家咋没人露面啊?”

吴殊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从花车旁边路过时,看到了船夫老陈。

他穿了一身崭新的黑色唐装褂子,六排盘扣。

“这大概就是老陈昨天说的,给自己准备的寿衣了吧...”

老陈大概是一宿没睡吧,面色比昨日憔悴了许多。

两只粗糙黝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无助迷茫。

吴殊不忍再看,他心里抱有隐隐的期待。

“如果,吴老爷子帮钱家处理好当前棘手的问题...”

“也许他们就能听得进去劝,愿意取消活人祭了呢...”

......

到了天水河岸边,今日竟然一艘船都没有。

吴殊连忙找了乡民问询:“大哥,今儿怎么没船啊?”

乡民解释道:“今儿有大人物要来,一大早钱家差遣人来,把这边停靠的船,都撵到货运渡口了。”

吴殊按照指引,沿着天水河下游方向走了十来分钟,看到了一排乌篷船。

他连忙上前,一连问了几个船夫。

一听是往大慈坡和黑蛇岭方向走,皆是连连摆手拒绝。

问到第五个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希望。

船夫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面露难色地看着吴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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