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气急败坏地回头看向长宁公主:“好好好!你.....算了!说正事。”

长宁公主淡淡道:“殿下若是一来就说正经事,何至于此。”这才吩咐丫鬟给他看茶。

赵德昭端起茶盏吸了一口,心气大平,说道:“那个野....叫张修的,你如此用心指导,想来是个极好的人选?”

长宁公主犹豫了一瞬,摇头说道:“此人桀骜难驯,不过一勇之夫,兼之贪财好色,冲动鲁莽,并无太多可取之处。”

赵德昭愕然:“你的意思是,上个月你看走眼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何等绝世天才,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是。”她干脆回道。

赵德昭眯着眼,有些狐疑地盯着她看。毕竟在他看来,张修边塞出身,刀头舔血到这么大岁数,说他冲动鲁莽未免太过奇怪。

然而她的表情一丝波澜也没有,他只好“啧”了一声,说道:“黄轩说他箭术是极好的,若是心性如此,怕是做不来那种事。恰好他入过狱有了案底,明天便把他直接辞退吧。”

长宁公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注意他在说了什么。

“那徐恕己这个人,怎么样。”赵德昭有些谨慎地问道。

她思索了片刻,回道:“一条野狗而已。”

赵德昭听得云里雾里:“为何这么说?”

然而她并未打算解释:“殿下如果总想着拉拢这种人,恐怕大事难成。”

赵德昭没有说话,表情却有些不悦。

长宁公主继续说道:“殿下应该清楚,以你现在在朝中的人望和在官家眼里的形象,根本没有能力安排人入两府三司,甚至出为府州官长都没什么机会。既然如此,前二甲的新科进士为什么要拜在你门下?”

“以殿下的处境,就适合去拉拢那些家世清寒、堪堪考中的蠢货。这些人在朝中没有利益纠葛,又是圣贤书读傻了的。要他们做实事那是百无一用,安排他们去做没人抢,品级低,又没实权的台谏官最合适不过。”

“如今官家正值壮年,这些人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五年十年以后呢?总有一天官家精力衰弱掌控不住朝局。那时党争四起,殿下有我,国子监和各州县书院引领仕林风气,用台谏风闻奏事把控朝局,只要能让官家下定决心处理掉晋王,大皇子又如何跟你斗?”

然而她也知道,这些话自己已经说了许多年,赵德昭从未有一丝触动。他的愚蠢和无能可以说十分达标,但猜忌心极重,又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赵德昭,这番话如果说给张修这个穿越者听倒是能听出些道道。但是对于当下之人而言,此时五代乱世遗风犹存,在他们的记忆中,厉害的是长枪大马,即使是“毛锥子”,起码也得是会筹划、通计算、典州府的干吏。文学清贵之士早已不受待见,更不要说到王朝中期君主垂拱时才会冒头的台谏御史,而仕林学社的风气在科举改革前更加像是痴人说梦。

“行了,我知道了。”赵德昭不耐烦道。

他觉得自己身为皇子被她一个女人小觑了,一时心气不顺,突然开始猛烈咳嗽起来,慌忙从怀中摸出一颗红色丹药。

“你若是再在我眼前拿出这秽物,以后便不用再来了。”长宁公主眯着眼冷森森地说,眼神如一柄利剑刺向赵德昭。

赵德昭竟然被她的气势给慑住了,悻悻地把丹药塞了回去。

长宁公主叹了口气,语气稍微和缓了些:“这等伤天害理的东西,若不是我恰好认识吕筠家的人,此时殿下不定已经被幽禁在宗正寺了。殿下的隐疾.....”

“够了!”赵德昭气得暴跳如雷,将茶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挥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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