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在府上待了一日,终是知晓自己得罪了怎样的大人物,她下意识地探着自己的脖颈,发觉脑袋还在,顿时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从那腌臜地方脱身,正该是享享清福的好时候,可万不能此时丢了性命。

她现在明白,自己可侍奉着两位主子。

这府里的一草一木皆归青可大主子所有,就连将她从那泥沼里赎身的小主子,亦是青可所属。

她可得赶紧去劝劝那小主子,别再跟青可大人斗气了,在风月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怎会看不出那两人明明互相倾心,却不自知。

怪不得小主子去醉花阁专挑年长者,想来是对那成熟韵味情有独钟,真是品味独特,有眼光…

昨日瞧见青可从房间出来时瞪她的那一眼,那眼神犹如冰刀雪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大卸八块,此时回想,仍觉后背发凉,胆战心惊。

许是小主子说了些不该说的气话,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情之一字最是微妙,生气时最忌口不择言。

她琢磨着,定要将自己在风月场里那些心得好好传授给小主子。

杜芷扭着细腰,风情万种从若念给她安排的房间走出来,那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

却恰好撞见若念来找她,她迎上前去,“小主子,快请进,您怎得亲自过来?有何吩咐,唤奴家一声便是。”

她心中暗忖,只是今日可不敢陪您喝酒了,再多喝几杯,怕是这脑袋就得落地。

“不过是有些烦闷,来此稍坐片刻。”

若念恢复了平日淡雅妆容与素净服饰,依旧看起来温婉娴静。

她自知终究做不了那肆意洒脱,随意之人。

青可昨日从她房间离去后,就再没回过府。

她那几日闷在房中,满心痛苦,只觉得青可厌弃了她,不再理会她,连她不吃不喝亦不闻不问。

既如此,她便要看看自己荒唐到何种地步,青可才会重新注意到她,哪怕是带着嫌恶的目光。

她想,只要青可心里有她,纵是厌憎,也好过被彻底遗忘。

果然,她在府里与杜芷对弈时,眼角余光瞥见青可身边时常跟随的侍从,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监视着。

她索性放下所有矜持,刻意展现出轻浮妖艳模样,与杜芷故作亲昵。

青可竟真的回来了,她心底尚存一丝奢望,或许青可对自己仍有几分在意。

可她那张面容,沉静如水,好似自己与旁人的所作所为,都与她毫无干系。

既如此,青可回来所为何?是嫌她丢人现眼,前来斥责吗?

那她便再过分一些,她鼓起勇气,摒弃自尊,继续纠缠上青可,那人却依旧毫无波澜,甚至厌恶地将她推开。

她的自尊彻底破碎,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时,每一字都似锐利刀锋,割扯着自己的心。

她从未给过别人。

在她心中,青可亦从来都不是无趣之人。

往昔的青可,对她总是温柔又宠溺,哪怕是惩罚,她轻轻皱眉,青可都会心软,将惩罚转变成哄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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