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竹巷,林家。

林秋在房子里收拾着家当,可翻来翻去,啥值钱的东西也没,唯一有些意义的,就是林冬十五岁生日时,他送给小弟的一双布鞋。

几个月过去了,依旧崭新无比。

林冬,没有从没有穿过这双鞋子,也是不舍得穿,至今脚上穿的还是草鞋。

遥想那些年,两兄弟的日子过的实在太过,尤是如今想来,心中五味杂陈,有点想哭的感觉。

往事不回首。

啪!

门被打开,林冬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袭黑衣满是白雪,他缓步走了进来,拍了拍衣服,说了声:“唉呀,好不不容易安宁了几天,这雪又下大了。”

林秋没吭声。

林冬抬起头去,一眼就看到林秋手中的黑色布鞋,没由得一阵恍惚,片刻后,突然说了句:“以前的日子是真的穷呀,一双布鞋都舍不得穿,怕穿脏了。”

说着低头看了眼脚上的草鞋。

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双脚已经被冻的通红。

林秋没回应这句话,俯下身子把布鞋装回布袋子中,头也没回的问了一句:“不怕被万人唾骂吗?”

林冬微微一愣,面色平静:“做都做了,还怕被骂吗。”

林秋将装鞋的袋子放到床上,站起身子,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弟:“你还小,往后的路还很长,手上一旦沾了血,就没回头路了,更何况你现在手上沾的血比我还要多。”

“唉!”

林秋叹了口气,从没有想去责备自己小弟的心思,从始至终,都是长兄为父的关切。

自然,他也从没有觉得林冬做错了。

无辜?这八百里祁川没有无辜之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魏家人不死绝,魏家孩子不死绝,他们长大后,会有仇恨。

“日后要做什么,先与我说,再以我的名义去做,别再……”

话没说完。

林冬大步上前,急切道:“大哥,万万不可如此做,并且今日之事,你也不能为我去担了这骂名,若是大哥如此做事,小弟今日所做,毫无意义!”

林秋抬起头,看向自家小弟的眼神有些挣扎。

“哥!太祖高皇帝昔日不过一流氓草寇,可最后以仁义得天下,太宗皇帝施恩于八方,又以仁义收服西蜀天府之国!”

林冬大步上前,突然蹲下身子紧紧的握着林秋的手:“大哥说了,从挑头那一天起,就是要问鼎祁川,我信了,大家伙也都信了,大哥欲成大业,必需以仁义彰显天下!届时百姓心悦诚服,才会愿为大哥效死力,大哥手上万万不可沾了这些罪孽之血!”

林秋摇了摇头,正要张嘴说什么。

却见林冬往后一步,突然跪倒在地:“哥,你护了我十年了,你也对我说过,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不让我对你上山打猎,下海捕鱼,说让我好好读书,终会有一日会帮到你,现如今我读破万卷书,知兵法,晓谋略,你问鼎祁川的这条路,我是一定要陪着你的,并且,会站在前方为你开道!”

今朝还未被世人称之为白衣毒士的小林冬,此时说出了那一句已经在心中自己对自己说了上百遍的一句话。

“哥,就让我做你手中的暗刀吧!”

林秋一愣,久久无言。

……

次日,林秋还未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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