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满地银霜,堪堪一夜的光景,院子里的雪便积了两寸有余。卯时不到,院中的仆妇便已带着扫帚畚箕开始清理道上积雪。

说话间,一行人穿过正堂便到了寝室,烧着地龙的室内温暖如春,那孩子褐色对襟短孺长裙的黄袍女子忙上前福身请安,又殷殷服侍其脱鹤氅除靴。道:“吴质参见二小姐。”

入了寝室,便见榻上跽坐着一个红彤彤毛茸茸嫩乎乎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只有一张白皙的小脸露在外面,标致的桃花眼,挺秀的鼻子,微嘟的粉唇。

“你就是伯鸾哥哥纳入府的书童吧?怎端的如此萎靡。”吴质满身淤泥,穿得衣衫褴褛,脸上灰扑扑的,鞋子前沾满了灰尘和泥,头发乱蓬蓬的。个头矮矮的,却裹着一件硕大的棉衣。

“么…衣服穿。”吴质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南伯说你,把你娘葬在乱葬岗。”女子看到吴质眼睛红肿,不由得问了句。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

那黃裙女子发出因伤感郁闷或悲痛而发出叹息的声音。

孝经有云:“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偯,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旨不甘,此哀戚之情也。”

“子欲养而亲不待。可叹!可悲啊!”那稚童眼角湿润,鼻涕飘零。

“别哭辽!你哭,我也想哭!”小姑娘与吴质年龄相仿,虽然头脑机灵,活泼乖巧。但尚属于嘤嘤学语当中,口齿还不清楚。

“祖母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遂擦了擦眼泪,强装镇静。

修武县,阳春酒肆。

“那吴质如何安置,请令君发落。”温南捋着胡须,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此子年幼,且身世坎坷。我意与南竹送于本地私塾,以资供他读书。若他能砥砺奋进,欣欣向学。以后也能谋个好生计。”温韬豁然大度,菩萨心肠。看他乖巧懂事便心一软,让他去读圣贤书。

“南伯,听闻那南阳涅阳人刘乂意趣高雅,为当地大儒。”那刘乂常年穿着破布袄旧草鞋,行为举止慢条斯理。他带古冠,行古礼,一丝不苟,却睥睨天下。

“昔汉献帝被贬为山阳公之时大彻大悟,遂抛弃帝王之尊,甘心与民同忧。”

“看到校舍全是危房,便倾其所有,捐钱给精舍。”

“石崇身为一方父老,执政期间营私舞弊,骄纵奢侈。百姓水生火热,饿殍遍野。”刘乂很痛恨这些贪官污吏,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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