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为什么梦中的zero会这么生气呢?

既然是做梦,就应该每个人都开开心心地才好呀。在梦里也发脾气的话,岂不是非常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轻松时光。

小树想说:梦里的zero,快别生气了呀。

但当他真的开口时,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啊啊”的沙哑声音。

啊,他想起来了,因为现在他身体的恢复速度变得很慢很慢,所以声带好像还没长好。

可恶啊。反正都是做梦了,为什么不能梦到身体健健康康的呢。

小鸟游树的脑子还有些恍惚,扶着他的zero却已经打开了屋子里的灯。金发黑肤的青年掀开被子,仔细打量着小树的全身。

然后zero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非常,非常难看。

——*

降谷零被怀里抱着男孩的转身动作惊醒了。

与组织的决战之后,小鸟游树虽然被救回,身体伤势也因为他的特殊体质完全恢复,但精神上却留下了诸多无法弥合的创口。

他变得非常渴望和熟悉的人接触,不被信任的人抱着就无法入睡。

被救回后的这段时间里,大部分夜晚小鸟游树都是由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幼驯染陪着入睡的。

但如果这两个公安警察事务太忙,他剩下的几个朋友就会客串暖心长辈,负责哄着他入眠。

小鸟游树的睡眠总是很浅,他常常被噩梦惊醒,连带着陪着他睡觉的人也都只能浅眠。

今天负责陪小鸟游树睡觉的人是降谷零。

半夜小鸟游树果然又醒了,正不安地扭动着。

降谷零睁开眼睛,伸手想去安抚男孩,男孩却突然转身,一只迷蒙的独眼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降谷零懵了一下,然后突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为什么是独眼!

他当然知道小鸟游树在被拘禁于实验室的那些岁月里,组织曾为了在他的颅骨里安装脑机而摘除了他的右眼。但自从决战之后,重生的小鸟游树身体理应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才对!

“小树!你怎么了!”

降谷零惊慌地捧起男孩的脸颊,仔细端详他的右眼——那汪像是浅红宝石一般明亮璀璨的眸子不见了,凹陷的眼眶里只剩下一个冰冷的金属圆盖。小鸟游树曾经的实验体编号“KR0223”刻在上面,刺得降谷零不忍直视。

——那是那台本应已经被重生洗掉的,组织安装于小鸟游树颅骨中的脑机的顶盖。

降谷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赶忙翻身坐起,却看到身边的小身影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而恐惧地缩成了一团。

他掀开被子,打开灯,仔细地打量起身边的小鸟游树——他仍然穿着昨晚降谷零给他套上的那一套小狐狸短袖睡衣,但身体没能被衣物遮盖的部分却遍布疤痕:

手腕,脚腕的皮肤已经变为了深色——那是长时间的拘束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新旧不一的创口密布着,大多数像是手术留下的,少数是一些是注射后的淤青、有规律的烫伤创口、猛烈电击后的烧伤。

小鸟游树那头漂亮的樱色短发消失不见了,光秃秃的脑袋上爬满狰狞丑陋的缝合线。

最让降谷零咬牙切齿的是,那些用蓝色笔迹在小鸟游树身体上划分的一个个区域,写下的一串串实验编号——那些痕迹正提醒着降谷零,丧心病狂的研究员们是怎么把一个活人的身体当成一整块实验材料在使用的。

——其实降谷零当年在情报上也曾阅读到这些。

但决战时他并没有直接看到过小鸟游树的身体的惨状,而在那之后他接触的则是重生的、完好的小树。

……因此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看到了身为实验体时的小鸟游树。

降谷零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有一根弦断掉了,内心的火焰沿着神经迅速蔓延全身。

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降谷零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他迅速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是,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身边的小鸟游树貌似就退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

“……小树,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降谷零深吸一口气,阴沉又低哑地发问。

发现男孩独眼中流露的那一丝对他的畏惧,他只感到更加烦躁。

男孩似乎是被他的问题问得愣住了,他的左眼瞳缓慢转动,淡红剔透的眸子此刻却变得像是被淤泥滞涩一般灰蒙蒙的。像是终于勉强理解了降谷零的话语一般,男孩干涩起皮的嘴唇张开,努力地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了沙哑的一声“啊”。

接着男孩好像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有血色的嘴唇再次翕动,着急地想要向以前那样发声,却还是无法成言。

他只能扬起小脑袋无辜地望着降谷零,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包含的情绪几乎要把降谷零烫伤。他皮包骨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看起来无奈极了。

是说自己没法出声的意思吗?

降谷零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了。

……总之,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的话,可能得先去找萩原那家伙才行——身为资深幽灵的他应该会了解这些不科学的事件背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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