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殉职了?……因为小树?

卧底警察们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神。

两个人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仿佛短暂地变成了雕塑。

降谷零的声音有些干涩:“怎么回事?”

小鸟游树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莫名地平静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就像被抽离到了高处,而他肉身处只剩下了一具仅仅具备理性的空壳。

他听见自己简明扼要地说:

“有一个很强的存在决定要除掉所有对我来说重要的人,研二先生恰好是第一个。于是他在拆弹的过程中被炸弹犯炸死了。”

他顿了顿,给了面前惊怒的两人一点消化这些的时间,接着不等他们提问就道:

“研二先生因此成为了幽灵。”

“我已经带他去看过阵平君和他的父母亲人了。”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声音中的颤抖。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重点。

现在你们需要关注的是,那个在暗处下黑手的非人存在,应该会接着对你们两个,高明哥,以及伊达班长他们下手。”

沉默再次降临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似乎在反复分析这短短几句话中包含的巨大信息量,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回话。

小树惊讶的发现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不觉得这种压抑的气氛难捱了。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他知道了造成了自己朋友死亡的真正罪魁祸首是他自己吧。

于是他觉得自己就该遭受这样的煎熬才对。

这只是对自己惩罚的小小一角罢了。

——*

降谷零他很难去描述现在的心情。

今天真是令他印象深刻。

小树刚来时问他为什么和hiro凑在一起,他岔开了话题。

他不想回答那个问题。hiro也不想。

里世界身份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组织卧底,会突然碰头的契机当然是组织任务。

但按理说,哪怕是正好在一个任务小组里,他们也丝毫不应表现出对彼此的熟悉,更不应该冒险私下见面的。

因此在任务结束后,当他以【安室透】的身份对【绿川光】提出“去安全屋喝一杯”时,hiro明里暗里拒绝了好几次。

但他还是强硬地跟去了hiro的安全屋——

——因为诸伏景光虽然把【绿川光】的人设演绎得很完美,但作为与他从小相伴到大的幼驯染,降谷零还是发现了他情绪的异常。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在这次任务中,hiro第一次杀人了——

一家三口。

包括一个未成年人。

作为他被组织接纳的敲门砖。

……作为卧底,他们早就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从决心要加入公安部门,到申请参与卧底任务,再到决定要以狙击手的人设引起组织重视,心理上的堡垒是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

但直到今天为止,他们才第一次遇到足以动摇信念的精神压力。

hiro是个过分温柔的人。想要成为高明哥那样的警察是他从小的理想。

他从初中开始就为此努力:考上东京的高中,考上东大法学部,考上警校……这中间无数次熬夜苦读,无数次早起锻炼,他都是冲着那样闪闪发光的目标而奋斗过来的。

随着年龄增长,随着对小树死亡阴影的探寻,他们渐渐明白了普通警察在真正的黑暗面前也会无能为力,明白了童年时憧憬的光芒职业背后也有腐朽与污秽……

……明白了有时为了非常目标,不得不行非常之事,需要把秩序,法律,甚至人命践踏在脚下来实现所谓的大义……

降谷零不喜欢公安部,他知道hiro也是。

但是他们最终理解,并愿意接受了。

并非是接受了公安部的大义,他和hiro直到现在也为那所谓的大义而感到恶心。

而是接受了他们自己的私心,接受了他们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的事实。

是的,他和hiro绝不会将诸如“总有人需要做出牺牲”以及“这是为了公众更大的利益”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作为自己手染鲜血,手执黑暗的借口。

他有杀人许可,hiro也有。

国家承认了他们可以合法犯罪,但他们自身不会坦然接受。

这次任务目标的资料是他收集的。一家三口,丈夫表面是衣冠楚楚的议员,背地里却与组织勾结,甚至涉及人口贩卖;妻子是财团千金,但曾经借组织的渠道买凶杀害与自己不睦的大学同学;儿子在校园里是有名的校霸,曾多次霸凌同校学生。

三人都是恶人。但降谷零知道这并不会让hiro好受多少。

因为hiro更加在意的是,那个曾经憧憬着成为正义警官的自己,最终却真的成为了手持杀人许可,代表着“正义”,可以合法牺牲“路人”的“官方卧底”。

因此在任务结束,小队解散时,【安室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冒险与【绿川光】接触。

却没想到刚和hiro在安全屋坐下,小树这个家伙就找来了。

……其实每一次他们因为卧底的压力而心态失衡时,幽灵幼驯染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调剂。

小鸟游树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能够在好友们的低落的第一时间察觉,然后迅速用自己的方式让大家转移注意力——

比如变成一个小喇叭,巴拉巴拉地对周围的一切吐槽个不停。

他快活的声音真的很具有感染力,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让人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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