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庆忌豪情万丈之际,要离却突然发难,双腿一蹬,化作一道黑影,借势扑向庆忌。这一刻,风云变色,江面上卷起千堆雪,而庆忌与要离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将在这一击之下,迎来最终的审判……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短戟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贯穿了庆忌那如山岳般坚实的胸膛。“吼!”庆忌的怒吼震天动地,身体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踉跄着向后退去,手中的酒瓮失手滑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暗红的酒液瞬间与洒落的热血交织,绘出一幅触目惊心的血色画卷。
庆忌猛地转身,那一刻,他的背影仿佛被夕阳染成了血色,短戟的寒光自其后背透出,鲜血如同被解开封印的泉水,汹涌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腥甜。周围的将领与士兵,无不惊愕万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庆忌的目光如炬,锁定在了那瘦小如孩童般的刺客——要离身上。要离,这个身高未及庆忌腰际的男人,在吴国第一勇士面前,宛如一只无助的蝼蚁。然而,正是这只“蝼蚁”,让庆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庆忌猿臂一展,轻而易举地将要离拎起,如同抛掷一粒石子般,将他投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哗啦啦——”随着水花四溅,要离的头颅数次沉浮于江面之下,每一次被拽出水面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与呛水声。他衣衫湿透,发乱如蓬,整个人狼狈至极,却如同地狱归来的厉鬼,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爆发出一阵阵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在江面上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庆忌将他重重扔回船头,自己则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胸膛的伤口如同被狂风撕裂的伤口,鲜血喷涌,触目惊心。侍卫们蜂拥而上,焦急地呼唤着“公子”,而庆忌却大笑不止,笑声中既有对命运的嘲讽,也有对要离这份勇气的认可。
“哈哈,这世道真是奇妙,我庆忌,堂堂吴国第一勇士,竟会栽在一个断臂残躯的刺客手中!姬光啊姬光,你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庆忌的话语中既有不甘,也有释然。
侍卫们的吴钩已经架在了要离的颈项之上,锋利的刃尖轻轻颤抖,只要轻轻一划,便能终结这一切。但要离的脸上却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看透一切的从容。
“庆忌公子,你我之间,本不该有此恩怨。但我既已断臂明志,舍家赴死,便是为了这一刻。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抗拒。”要离的话语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壮的传奇。
庆忌闻言,苦笑连连,他看向要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与惋惜。“要离啊要离,你虽非我敌手,但你的勇气与决心,却让我自愧不如。罢了,此生能与你这样的勇士交锋,我庆忌,虽死无憾。”
说完,庆忌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生命之火在他体内渐渐熄灭。而此刻的江面,依旧波涛汹涌,似乎在诉说着一段关于勇气、背叛与牺牲的永恒传说。在那风起云涌的江畔,庆忌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他缓缓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与决绝:“精妙,你以断臂之痛,姬光之恨,乃至家族之血为代价,编织的这场苦肉大戏,我怎能不为之动容?但,我庆忌与你,本是两条平行之线,无仇无怨,你竟能狠心至此,连至亲血脉皆可舍弃,以求声名鹊起,若我将你比作牲畜,恐怕连林间最卑微的生灵也会羞于与你相提并论!”
言罢,庆忌周身气势骤变,如同怒海狂澜,即便是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的要离,也不由得面色苍白,心中骇浪翻涌。自他投身庆忌麾下,庆忌待他如手足,这份突如其来的威严,让他首次感受到了何为真正的王者之怒。庆忌的目光转而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对一旁泣不成声的亲兵轻声道:“勿伤他性命,放他去吧。让他去追逐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吧。毕竟,要离……也算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今日,这江面上,已有一位英雄陨落,足够了。”
言毕,庆忌身形一挺,双手紧握那柄陪伴他征战沙场的短戟,仿佛是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随着一声震天响的怒吼,他猛地一拔,鲜血如泉涌,染红了衣襟,也映红了周围人的眼眸。他奋力一掷,短戟“笃”地嵌入船舷,如同他那不屈的意志,永远定格。“父王,您死于专诸的鱼肠之下,而我庆忌,本欲手刃仇敌,却未料竟丧命于要离之手。小人得志,天道何在?或许,这便是我们父子难以逃脱的宿命…
…”庆忌的声音渐渐低沉,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头颅缓缓垂下,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公子!”四周将领,乃至全军上下,无不悲呼,泪水如江河决堤,滚滚而下。庆忌的仁德与威望,让每一个士兵都视他为再生父母,他的离去,让整个江面都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连江水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要离站在那里,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熄灭了。士
兵们遵从庆忌的遗命,放过了他,但那份孤独与空虚却如影随形。他成了这场悲剧中唯一的旁观者,也是最大的失败者。古之游侠,追求的或许正是这份超越生死的荣耀与承诺,但韩非子若在此,或许会感慨:“非为名利,仅为心中那份不灭的信仰,然世事无常,英雄末路,令人唏嘘。”在那命运的交响曲达到最激昂又骤然静默之际,要离,这位被命运捉弄的悲剧英雄,终于站在了他心中那片混沌的彼岸。他的笑声,如同夜风中撕裂的帛锦,沙哑而苍凉,回荡
在空旷的江面上:“我,要离,以血肉之躯,筑就了这权谋的基石。请吴王之手,斩断我尘世最温柔的牵绊——父母妻儿的生命,化为灰烬,此举,天地不容,是为极致之不仁。而后,卧底敌营,以身饲虎,待时机成熟,却以利刃刺向信任我的主人,此乃灵魂之背叛,不义之极致。事已至此,我这行尸走肉,留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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