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曾荣在密函中透露,新罗的那些使节也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什么人胁迫了都众口一词地将金敏罗的死赖到殿下头上。
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称殿下在宴会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这才导致金敏罗暴死。
他们甚至宣称,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唐的太子竟为了贪恋公主的美色,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还扬言要向陛下讨个说法!
看过密函后,李治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这究竟是哪个蠢货,竟用这般既阴损又愚蠢的手段来陷害他?更让他气愤的是,这幕后之人为了夺取太子之位,竟然连国家的安危祸福都全然不顾!
可恶至极!
李治牙咬得咯咯作响,他将密函塞入衣袖,吩咐跟着的内官道:“走,我们拐回去见陛下!”内官一脸茫然,不知太子何意,却也不敢多言,只能唯唯诺诺地跟随李治,改道返回太极宫。
卯时二刻,与往常一样,李世民坐在两仪殿的无腿圈椅中召见臣子们议事。唐代,从李世民起,皇帝平日里议事,生活中只在头上裹一方黑色的垂脚幞头不必正规地穿戴冕旒和十二章衮服的。
当下,君臣所议却是新罗正使在驿馆被暗杀之事。
新罗的使节们,包括那个倾心于李治的金胜曼也一致认为李治是杀害金敏罗的凶手,一时间殿内响起了聒噪的议论声。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门阀一派,自然保证太子绝不会做出这么狠毒之事。长孙无忌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大声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断不会做出此等恶事!”
另一派是柴令武,薛万彻等寒门武将和拥戴魏王的臣子,他们恨不得趁机将李治拉下马,便极力附和新罗使节要求皇帝问罪太子。
尤其是与长孙无忌这帮关陇门阀超级不对盘的江夏王李道宗,在说起受到他们拥趸得到太子之位的李治时,就像是在说杀父仇人般:“陛下,太子如此做派哪里像是一国储君?为了一个新罗的女子争风吃醋,完全不顾国家形象干出下毒暗杀这种下作之事!”
“臣附议江夏王所言,还请陛下严惩太子还新罗以公道!”
柴令武这边话音刚落,一身杏黄色圆领袍,头戴紫金冠。腰扎革带躞蹀的李治迈着问心无愧的步子跨入了两仪殿的门槛,这让提议惩罚李治的柴令武等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像是中风了般,脸皮与嘴角抽得厉害。
就在刚刚,李治在殿门口听皇甫顺透漏说,臣子们议论自己是否杀了新罗正使的那一刻,他已知道,新罗那帮人还真的来找事了。
一瞬间,愤怒和鄙夷像是被带火苗的箭镞般射向李治心头。
李治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果决。心中暗付,定要在这乱局中为自己挣得清白。想到这里,他先是向父亲拱手作揖道:“臣太子李治参见陛下!”嗓音醇厚干净,话语利落沉稳。
李世民朝他点了点头。还未等他说什么时,与柴令武同列的房俊一声嘲讽的冷笑撞入李治耳中“哼,臣还真没见过像殿下这样做了坏事,竟能装得没事人一样。”此时的他斜着眼,一脸的不屑。
李治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赏赐给这等小人。
柴令武,薛万彻等人想要借用父亲的权力废掉自己的心思,哪里瞒得过李治?还有房俊!李治目光掠过房乔,心里一阵冷笑。房乔啊真是悲哀,如此光辉英雄的一生,竟造出房俊这样懦弱无能的跳梁小丑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让李治感到意外的是,新罗使团中带头质问李治之人,正是现任新罗特使的金胜曼,那个倾心于他的新罗公主!此时的她已完全不是昨天迷恋李治的那副样子。柳眉倒竖,双眸圆瞪一副啖肉食血之态:“皇储殿下要跟我等说清楚,为何要在宴会上给正使下毒!”
话音刚落,便接到了李治凌厉如刀的眼神。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转身一步步走近金胜曼和气势汹汹的新罗使臣道:“孤很奇怪,怎么死的不是你呢?”一句话引起了殿内哗然。
金胜曼涨红了脸,一个“你…”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带着血。
她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李治懒得关心。他轻蔑地朝金胜曼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新罗死绝了人,派这么一群蠢货来大唐求援!
李治再次转身向李世民,话却是这么说的:“陛下,新罗使臣如此众口一词地指摘是臣杀了正使,实是反常之举!”
新罗使臣听了这番话,皆抬起头睁大了双眼看向李治。
李治依然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不疾不徐地继续道:“俗话说,事有反常必有妖!是以,臣猜想,他们必然是受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威胁。让臣真正感到愤怒的是,这背后的指使之人,竟全然不顾国家利益,关键时刻利用外国使臣,置大唐名誉于危难之中!”
他原本是想将“夺取太子之位”有意无意地在话中提及,以引起父亲的警觉,将调查的范畴锁定在某个藩王身上。但转念一想,还是先以大唐的国家利益为切入点。
如此一来,一则可以将父亲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件事本身。只有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先稳住新罗使臣,让他们说出指使之人。
至于谁在背后想要夺他的太子之位,都算微不足道之事。只要调查清楚是谁指使新罗使臣陷害他,自然能让父亲知晓是谁为了储位不顾国家安宁。
李世民眉头紧皱,追问道:“受了谁的威胁?你的意思是…”
知子莫若父。李治提到那个有可能指使新罗使臣诬陷太子时,司空房乔拿眼偷瞄了下,跪坐在自己身边席子上的次子房俊。
哼,大概是这个蠢材干的!
房乔咬牙恨恨地想。
谁知正想着,房俊就很配合地直起身子,拿着笏板想跳出来指摘李治。司空房乔见势不妙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老辣又凌厉的目光瞪视,手底下拽他衣袖的手也紧了一紧,吓得房俊龟缩到了席子上再也不敢出来龇牙。
然,新罗的使节们却纷纷叫嚷着,要求李治给个说法。
李治缓步走到他们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金胜曼道“公主,孤希望你的脑子里没有在养鱼!其一”
他怒其不争地瞪着脸色青紫,嘴唇紧抿与之对视的金胜曼,咬牙质问道:“麻烦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孤就算看上了你,甚至想娶你,为何要毒死新罗正使?”
见金胜曼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反驳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言辞,李治继续质问道:“他死了,对孤来说而言又有何好处?孤又怎会了解到你们内部的情况?不过,就昨晚宴会上公主见到孤之后的表现,如果正使对公主有情,该嫉妒吃醋的是他才对啊,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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