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长孙无忌一面招呼房乔,一面威慑性地扫了一眼望他们这边瞧的宦官。宦官们即刻应诺走开了,房乔的一颗反败为胜的心也在此时沉入了谷底。他叹息了声儿,不等长孙无忌开口便甩着广袖转回到内殿。

“我一个兄弟,三个儿子都背叛了我。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你们…”李世民几乎是用吼的喊出这一句,他指着在场的臣子。当然还包括门口的那两位老对头发泄似得道:“你们从我做秦王的时候就跟着我,一路披荆斩棘同甘共苦而来。还有我的兄弟,儿子你们能一起受苦,为何天下太平了却不能一起享受富贵非得斗地你死我活!”

话,李世民是越说越激愤。只听“锵”得一声,一口锋利的天子剑被愤怒中的皇帝陛下从剑鞘中拔了出来,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顿时吓得房乔和岑文本等人瘫软在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长孙无忌即刻给褚遂良,王裕父子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把抱住李世民的腰腹气喘吁吁地说:“陛下!陛下您千万不要啊,你冷静陛下!”

褚遂良则伸手去夺皇帝手里的佩剑。“陛下,为了承乾这个逆子您不值得呀!陛下,如今要紧的是,册立新太子,以安定人心啊!”

“是啊,陛下,长孙司徒言之有理!”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李治映入了眼底。不出半点儿声响地站在门口,好似在欣赏一出戏般,平心静气地看着眼前的这幅诡异,可笑的一幕。心底却在思想着,皇帝陛下他这是在干甚?

真的自责到都不想活了,还是在和臣公们做戏?

李治见时机已到,故作惊恐地喊了声“父亲!”很快引起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此时,褚遂良已成功地将天子剑从李世民的手中抢了下来。只是一时慌乱没有拿稳,剑锋落到了地上发出“锵啷”的声响。

王裕一脚将佩剑踹到了李治的面前,李治弯下腰将佩剑拾了起来道:“剑鞘呢?”他语速轻快中带着果决,听得与长孙无忌,褚遂良拉扯得有些精疲力竭的李世民一怔。他随声看向李治所在的方向。

这时,褚遂良已将剑鞘递到了李治手中。“划拉”一声儿,李治将佩剑收入鞘中,目光中闪烁出坚定和刚毅。

冷静下来的李世民眯起双眼,一双瞅着儿子的眼神意味深长。眼前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昨天“见到”的情景。这平日看上去荏弱的儿子,两度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他所陌生的一面。

他想,到底哪一种性子,才真正属于这个小儿子?

“子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治一面说,“儿不放心父亲。”一面将手里的佩剑放回到了武器架上,继而,他行至父亲面前伸手扶着他坐回到了无腿圈椅中,自己则盘腿坐在父亲身下的台基上,就像以往那样谦卑。

李世民侧着头盯着他,对松下一口气的长孙无忌等人说:“这孩子可以承挑社稷江山!我要册立晋王做太子,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话音刚落,褚遂良王裕等关陇系臣子似乎怕李世民反悔一样急不可待得高喊了一嗓子“臣绝无异议!”长孙无忌扫了一眼房乔等人,话中有话地高喊道:“谁若是敢存有异心,便是对陛下的决策不满!”

李世民扫了一圈儿在场的诸人,想再次确认自己的决定是否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就这么定了?”长孙无忌赶紧道“就这么定了!”

房乔,岑文本和封申彝等拥趸魏王的相公,公卿们在李世民颔首的那一刻眼神一一暗淡了下来,心也随之跌入了深渊。

忽然,李世民将目光移到了坐在身边,即将成为新太子的李治身上唤了声他的字问道:“子善,可愿为太子?

李治从脚踏板上站起身,举手加额深深地向皇帝行了个九十度的揖礼肃然道:“册立太子属陛下的考虑范畴。即使在决定不下时,也该由陛下与诸公商议,岂能是孩儿一个藩王随口置喙的?”

这话,他说得一语双关,却又极为巧妙。

既隐晦地讽刺了魏王李泰这些年,为争夺储位,以修书为名在朝中结党营私,网络朝臣,又避开了当下最为敏感的话题。闻此,李世民“嗯”了声儿,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显然他并未听出李治话中,隐隐对魏王的讽刺。

李世民颔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俊朗谦逊的儿子,下定了决心道:“很好,朕意已决。择日,便为晋王举行册立太子的典礼!”

李治向贵为天子的父亲行了稽首之礼:“臣谢陛下隆恩”又转身向长孙无忌拜了一拜道:“也谢谢舅伯和姑祖父,岳丈的提携和相助!”

他的这一拜,让长孙无忌等门阀出身的臣公们顿感如吃了蜜糖般甜到了心里。他们相视而笑,一起向李治作揖道:“臣恭贺太子殿下。”

李治连忙做出谦逊状摆手道:“不不不,快别这样舅伯,陛下都还未下诏呢。当下,我还只是晋王呢。”

一旁李世民看到这幅场景,十分满意地笑了。他正襟危坐在无腿圈椅中,声音低沉中带着天子的威严道:“在这里朕要制定一个规矩,后世子孙凡是太子失德,而藩王觊觎东宫之位者,皆不可承挑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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