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砚还没等到侯天河的回答,就被指尖传来的一股力量,给带进了一个宽阔又温暖的胸膛中。

盛书砚陡然一惊,下意识就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想要撑在侯天河的胸口,从对方的怀里退出来。

可是她伸手只按住了硬邦邦的胸肌,手掌用力,也没能撼动眼前的男人分毫。

纹丝不动。

“干什么你?”盛书砚压低了声音问。

她觉得侯天河简直就是疯了,现在孩子都还在房间里,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盛书砚的视线都被侯天河现在的胸膛遮掩,她心头是有些慌乱和紧张的。

但很快,在她的耳边就落下来了一句话。

“谢谢。”

盛书砚愣住。

再然后,她就感觉到最初那只环绕在她腰间的手臂已经松开,前一秒还跟她紧紧贴在一起的男人,这时候主动后退了一步, 跟她隔开了安全距离。

盛书砚反应过来这是侯天河在为了刚才在饭桌上的事情跟她道谢,不容她对侯天河的举动多想,盛书砚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扯了扯。

“阿妈好厉害。”

扯着盛书砚裙摆的,当然是站在她脚边的小豆丁,此刻侯确正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夸赞。

侯确年纪还很小,不知道刚才面前大人之间短暂的交锋,当然也更不可能知道盛书砚在刚才有些莫名红了耳朵。小朋友夸赞人的时候,特别真诚,让人无法不相信。

盛书砚因为侯天河刚才的拥抱而从心底蔓延出来的一丝丝说不定道明的情愫,也随着侯确的声音烟消云散。

她笑着捏了捏侯确那只手背上有三个肉窝窝的小手,再抬头看向跟前的男人时,盛书砚眼里已经变得冷静饿了很多。

那些紧张和慌乱,好像都是一场短暂的梦。

“有的父母,从小既然给不了物质支撑,又在精神层面上非常贫瘠,给不了一点正向引导,缺钱又缺爱。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类人,骨子里又有强烈的掌控欲,还有债主思维,认为生了孩子,就是要让他们日后能偿还自己,或者还没有等到他们成长,在小的时候就要求干活,美其名曰是孝顺,这都是他们应该享受的福报。他们喜欢歌颂父母的养育之恩,也喜欢‘耳提面令’让你知道他们的伟大和无私,却又以此要挟要‘知恩图报’。”

盛书砚看着侯天河眼睛缓缓说,这种事情当然不只是发生在现在,也当然不只是发生在侯天河一个人身上,她曾经见过很多这样的父母,口口声声说着“养儿防老”的话,实际上就是为了一种要求回报的付出。

在刚才院子里的交锋,她都不能想象小时候的侯天河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没有给你爱和教育,却要求高于爱和教育十倍百倍的回报,你拒绝他们,不是不孝,只是在心灰意冷之后的抉择。”盛书砚说。

侯天河最开始其实不知道盛书砚对自己说这些话做什么,但是当他看见了自己小妻子试探着安抚自己的小眼神时,他恍然明白过来,现在盛书砚说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很隐晦的安慰,照顾着他的心情。

侯天河在这瞬间心头弥漫过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很复杂。他没有想过会得到来自小妻子的安慰,虽然关于父母关于家庭对他而言,早就令他经历过了漫长的自我重建,在持续的自我怀疑之后,破而后立,渐渐变得刀枪不入,不再像是幼年的孩童那般容易陷入自省和怀疑,但来自盛书砚的关心,一点也没有让他觉得多余,甚至让他极为受用。

他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盛书砚,片刻也不想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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