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道人痛苦嘶嚎,心中已是怨愤交加。
他一身本领唯二重要,眼手而已。可眼睛若瞎,任凭自己画工再是厉害,都无法发挥。
“你这婊子——”
还欲说话,便觉得舌头一凉,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满嘴便是浓郁的铁锈味!
舌头竟也被割了去!
这龙君不是要问那月莲下落吗!怎敢瞎我眼,割我舌!
他满嘴鲜血,呜咽出声。崔仁义却是一挥手,令射千消散,再伸手拿过他肩膀上搭包,往里一看。
嚯哟,厚厚一叠纸人,上面皆写着朱红名字。
那搭包口袋左右绣有‘傍身’和‘玩乐’两字,从下往上,又分别绣上甲乙丙丁四字,看样子是把纸人分门别类。
傍身一列消耗殆尽,玩乐一列还有颇多,想来是都是些寻常女子。
崔仁义看了一圈,抬头看向敖霜竹。
“霜竹龙君,未曾见到月莲纸人。”
“不若先带回县城关押,夜中再于文武殿审问。”
此人双眼已瞎,舌头也断,于牢中再难逃跑,已无威胁。
敖霜竹却不说话,只是往腰间一按,剑光一闪。道人脖颈上便出现一道血线,再探手一抓,将头颅提于手上。
血液似喷泉一般冲起数尺之高,龙君竟是毫不留手!
“月莲下落未明,这几日我心急如焚,哪里还能等得!抽魂夺魄,也要问出下落!”
敖霜竹一脸冰霜。
“我知崔兄最是守规矩,此人当留给县衙定罪,秋后问斩,以告百姓,以儆效尤!”
“可崔兄,若是你最喜的那小女娃遭此贼拐走,下落不明,你可又能静下心来,慢慢审问?”
崔仁义眼神瞬间冰冷似铁,道:“我只是想说,以城隍之能勾魂夺魄就可。不必整得如此血腥,污了龙君的手。”
他也是手指一勾,这尸身内那山羊胡魂魄飘散而出,先是迷茫,紧接着就是惊恐。
“我、我死了?”
“自是如此。”崔仁义点头说道,“若是说出月莲、长宁下落,或可让你快些再入轮回。”
那山羊胡先是一愣,也明白过来眼前这男性身份是谁。
当是此地城隍。
于是便一脸阴狠,嘴中肮脏粗鄙之言脱口而出——
“说你奶奶个腿儿!”
“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肉身之痛,不及魂魄之苦万一,你若想试试,也不无不可。”
崔仁义看了看满脸寒意的龙君,继续平和的对这山羊胡说道。
“城隍大人真当我是那无知小儿?若说出下落,这龙君怕是立刻便让我魂飞魄散,哪里还能入得了轮回?”
他冷冷说着:“城隍虽有审问之权,却无判刑之能。只消等个几日,自然有阴差使者带我入地府。
介时如何判,如何罚,究竟投什么胎,可还两说!”
他却是未明言,地府阴差他也并非没有相熟的,也是老顾客老熟人了。
入了地府,自可操作一番。
崔仁义有些好气又好笑,看了看身边的龙君:“这便是我不愿入籍地府的缘由。”
“崔兄,此人嘴硬,可交由我来处理。”
“莫急莫急,我审乃是规矩。若你私自动手,可就不妥。”他对这类宵小向来没有好脸色看,动起手来绝不心软。
“他嘴再硬,等试试看那泾河之刑,便知晓厉害了。”
这便轮到敖霜竹惊讶了,这崔兄所言,似是受过泾河之刑,知其厉害一般?
不过眼下她不愿细想,只想快些拿到月莲下落。
“依你,都依你!”
崔仁义点头,手中法诀一掐,香炉一震,便裹着这人神识,往泾河之底送去。
那泾河之刑恐怖,非寻常人能够忍受。魏公百年心气消磨殆尽,崔仁义就算有香炉护体,也是被折磨到心念之火几近熄灭。
只是片刻,等到道人神识归位,便见魂魄抖如糠筛,稀薄透明。
口中高呼:“我说我说!不求转世投胎,只求立刻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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