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方探查,莫东篱似乎已经离开当面,转向了北营。”拓跋若犹豫了一下,片刻后双手紧握语气又坚定起来:“天人高手行动迅捷,数百里路程耽搁不了太久,但可以明确的是,对面之敌确有相当部分调往了北面,所以……”。

“所以不管莫东篱在不在,我们都要立刻行动,机会稍纵即逝,迟则生变。”幽幽烛火下拓跋横山脸上皱纹更深了,似乎短短几日便苍老许多:“而且,余知行与那些附庸兵也不会那么老实,在他们作乱之前,我们必须行动。”

“是的,二叔。囚龙关裂山长老传信,这些天余知行一直行不轨之事,想必早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我力劝裂山长老不闻不问,方才没有立刻引发动乱。永安城的祁山长老也传来预警,桑宁亦有谋乱之心,他压制不了对方太久的。”

拓跋若幽幽叹息:“而且拓跋裂山长老已经失踪一天了,想必是出了意外,一定是余知行做的。此时不放手一搏,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紧了紧披风,拓跋横山感到特别疲惫,没有再说话。

作为军中宿将,拓跋横山这个往日里龙行虎步、高大威武,声音洪亮如钟的汉子今日竟有些佝偻之态。

拓跋宗举族生死存亡的高山太重了,莫东篱携众数十万天柱压境的高山太重了,让这位铁打的将军有点直不起腰。

昔日,有那天神般的兄长挡在自己前头一柱擎天。

拓跋横山可以只关注自己的长槊,可以毫无顾忌的挥动兵刃冲向最强大的敌人、碾碎最强大的敌人,甚至直面莫东篱都凛然无畏。

可是现在,他的兄长倒下了,那些被兄长如山般身躯遮住的风雨,倏地一下全都砸在了他身上,那些来自宗族、来自亲友甚至来自敌人无形的东西死死缠住了他。

拓跋横山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了。

他甚至怀疑,当莫东篱再次出现在面前时,自己还能不能握得紧手中的长槊。

拓跋横山感觉有人勒住了自己的喉咙,他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强行冰封的汹涌海潮。

他想大声吼出来,想让莫东篱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向对方高喊,莫东篱你来杀我呀,莫东篱你来杀我呀。

“杀!”

“冲!”

中军大帐外的夜色里,无数的人扯着嗓子,疯魔了一般拼了命的呼喊。

此次夜袭规模格外宏大,无穷无尽的人流仿佛海潮般卷向天宇军营寨,然后又似浪打礁石般撞得粉碎、退回,然后接着再一波波涌上。

不过这些浪花是用血肉组成的,在月光下竟有种凄厉的美,仿佛是天上神仙在用生灵作画,涂抹这略显寥寂的山河,准备给人世间留下一处天作胜景。

这一夜的天宇军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只守不攻,在打退拓跋军后,往往会跟随败兵攻入对方营寨,似乎试图趁势夺取对方防线,进一步压缩拓跋军活动空间。

拓跋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己方防线,不断派出精兵进行激烈争夺,不顾伤亡拼死作战,生生又将天宇军给打了回去。

有一个身影藏身半空云层,默默观察下方战事。

许久之后,方才长叹一声,向半石山北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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