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默默跟着,也没开口安慰她,没啥好安慰的,侍妾吗,都得过这么一遭,看清楚,认命了,就不觉委屈。

惜宁在盛夏烈日里暴晒了一个多时辰,又悄没声地哭了一路,回到自己屋里,一时天昏地暗,倒在榻上,脑袋嗡嗡地疼。

银姑和红姑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在廊下翘首以待呢。

见姑娘回来气色不好,红姑便忍不住问宋嬷嬷:“这是怎么了?”

宋嬷嬷低声说:“姑娘累了。”

可不能说在主院受了委屈,怨怼主子,最要不得,受了委屈还得高高兴兴地,才是做奴婢的本分。

这个道理,宋嬷嬷讲规矩的时候特意反复提了好多遍,就不知道姑娘听不听得懂,又能不能往心里去。

这一路上眼泪哗啦的,唉,看来不像是个有福气的。

哪知道惜宁趴在榻上不过一刻钟,就没事人一样,爬起来。

要了冷帕子敷眼睛,敷好了笑嘻嘻地让红姑去提膳。

“来回走了这么些路,倒真是饿了。”她摸着肚子说。

宋嬷嬷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日午膳也不简陋,有凉拌牛肉,酱爆虾,鱼丸子汤,两个素菜也可口,惜宁美美地吃了两大碗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在府外可吃不上这么美味的饭菜,既然受了委屈,那就美食来补。

下午没事,吃完走了百步就爬榻上睡觉,一直睡到后半晌才迷迷瞪瞪地醒来。

醒来继续做香囊,人家不要是人家的事,她该做还得做。

十四爷今日回来得晚,用过晚膳就问:“她今天干啥了?”

刘喜一听就知道,这是问惜宁姑娘呢。

“说是去福晋那儿请安谢赏了。”

十四爷点头,她身边嬷嬷是懂规矩的。

刘喜抬眼看了看,犹豫了下继续说:

“听说在院里站了会,起头没让进门。”

“站了会?是多久?”

“一个多时辰吧……”

十四爷皱眉,这日头,大上午的晒一个多时辰,不得中暑?

“回去没说不舒服?”

刘喜机灵地回:“那倒没有,惜宁姑娘有心,亲手做了两个防蚊虫的香囊送给福晋表孝心……”

十四爷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好笑。这姑娘倒是拿得出手,福晋能收?

刘喜小心翼翼地把两个香囊递上来,“被丫鬟扔了,还说了句难听话。”

十四爷拿着香囊翻来覆去地看,手倒巧,绣的蝴蝶栩栩如生。

他瞥了刘喜一眼,跟爷说话还打磕巴,说半句?

刘喜心里一咯噔,立刻低声说:

“丫鬟说:什么狐媚子手里的腌臜东西,也敢往福晋这儿送。然后东西扔墙角边了。”

“惜宁姑娘看见了,也听见了,说是一路流着眼泪回去的,回去后倒是没闹,好吃好喝地,睡了一下午,起来就没事了。”

十四爷听说惜宁流着眼泪回去,皱了皱眉,后面再听,脸色就舒展开。

“她倒算真性情,心也宽。”

刘喜附和了一句:“可不是。那今儿个,可去接?”

十四爷把香囊搁案几上,不经意地说:

“不必了,不是说日头下晒了一个多时辰,脸不得晒秃噜皮了,让她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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