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干净日子。

没错,对一个大夫来说,这比饿肚子更让人难受。

一尘不染的桌柜,干净整洁的棉被,光滑明亮的门窗,浴室热气腾腾…

炭火在外面,家里是暖墙,如同暖气一样包着光滑的竹板。

温暖如春,洗个澡,泡杯茶…

这日子,泪流满面…

张之极黄昏从正屋出来,迈步到西屋,二道门看着躺在暖墙边锦榻闭目的陆天明,一瞬间想起了记忆中的父亲。

这小子不过是个烂丘八,也不知哪里来的定力,表弟已经用牢狱证明他不怕死,如今他还不怕事,简直是遗珠。

“不喝酒,不吃肉,陆百户不会觉得国公府酒菜有毒吧?”

靠在暖墙上的陆天明懒洋洋睁眼,看小公爷负手站在面前,意兴阑珊摆手道,“烧心!”

“原来是个麸糠胃,父亲喝二陈汤半个时辰,大小解彻底失禁了。”

陆天明撑着胳膊坐直,喝口茶缓缓道,“小公爷无需担心,公爷全身是病,但他们没有毁掉康复的根基。”

“此话何意?有人在暗中解毒?”

“哇,小公爷您活得也太复杂了,胃口啊,公爷比下官胃口还好。”

张之极可能一瞬间轻松了,自嘲一笑,“我爹的确好胃口,肉食能吃三斤,喝酒能下七壶。”

“没错,胃口好就是身体好,不仅是能吃能喝,关键是能吸收药效。”

“可你使用二陈汤,会加重肾脏负担。”

陆天明歪头想想,还是给他直白解释了一下,“公爷的肾脏有损而未崩,比肾亏严重,但轻于衰竭,是个慢性症,但也不怕再次加重,等治疗完中风,方可固肾气,可能以后都离不开药。”

“张某有个疑问,还请贤弟解惑,你从哪里学的医术。”

“《永乐大典》。”

“什么?你偷皇典?”张之极颇为吃惊。

陆天明淡淡一笑,“张兄,您好像忘了,小弟是皇史监督百户,嘉靖帝抄录永乐大典后,此书两万卷,不仅存放与两京翰林院,皇城东苑、西苑、亲军文牍司均有副本收藏,小弟没别的事,就是时间多,接触的书多。每个月小弟都得去清点一次,你怎么能说小弟在偷?”

张之极胸膛起伏两下,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歪头自嘲道,“其实我们早知你会治病,担心是个局,才没有出面。因为我们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医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陆天明再次微笑,“若说大明谁看过最多的永乐大典,没人能超过陆家,两京翰林院的大典处于封存状态,皇城和文牍司大典每月有人清点,但他们仅仅是清点。

听说万历朝初期,内廷冯保就喜欢看永乐大典,如今无人关注那些发霉的书,只有我陆家一直在接触,想找点生存技,没有比医术更合适了。”

“你看过所有医卷?几百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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