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饶民的进攻日益频繁,攻势也越来越猛,程安已经和景元一天在战场上遇见八百遍了,彼此相见,每一次都是气喘吁吁,都是造型狼狈。

她有纯美力量庇护的自动躲闪,基本没受什么伤,而景元因为身手不错,也问题不大。

见到对方伤势不重已经是最大的安慰,其余什么衣服整洁精神好不好已经不值得提了。

还活着就好。

程安想,战争真是磨人,能把人的感情和精力磨得逐渐低迷。但他们又不得不一次次的将武器送到来犯孽物的丹腑。

许多云骑为了家乡、亲人、帝弓司命这一信仰而战,但对程安而言,或许最大的动力,就是一个好一些的结局,和一个回家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将纤细的利剑送出,收下了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丰饶民的“人头”。

她回到镜流安排的休息室,倒头就睡,感觉自己像连上了八天班的牛马,身心俱疲,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怨气和命悬一线的濒死感。

这一觉程安睡得并不安分,意识混乱地记不住梦中的信息,也看不清梦中的场景,她茫然地在高度模糊的地方奔波许久,最后只剩下一个红色的盒子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有个声音隐约在大喊,那是她整场梦境唯一一句听清楚的话——

“快醒醒!是倏忽!”

云骑军:“是倏忽!”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猛烈撞击着胸腔,跳动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程安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窗外是云骑军集结和其余人骚乱的声音,脚步声和呼喊声嘈杂,她推开临时休息区的门就往外冲。

或许是还没轮到她原本的上场轮次,所以没人喊她,但都面对boss了,谁还管轮次表?

等她跟着云骑军的人流冲向战场时,果不其然,大家都已经陷入混战了。

镜流和景元一马当先杀在队伍前;白珩驾驶着星槎率领飞行士在空中灵活作战;丹枫御水而行,所到之处敌人倒下,队友状态大好;她看不到应星,但能看到代表工造司的金人在一肘打一群。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丰饶孽物不管这个,举着刀扛着棍就冲过来,程安只好赶忙回神,一手握剑一手用八音盒进行范围攻击。

她需要冲上前去,需要和她的朋友们去往同一个地方,需要去直面倏忽。

不和他们站在一起,她就是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八音盒红光更盛,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让她浑身上下都覆上了隐隐的红光。赶路的速度加快,她沿途一边躲闪远程的攻击,一边左手发射纯美空气炮右手挥剑解决障碍。

如今面临最大的挑战了,程安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属性,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能用就行。

好在以她的实力,清理杂兵绰绰有余,终于拼尽全力赶到了他们附近。

越靠近倏忽,那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诡异,一群群丰饶民倒下又起来,似乎是所谓的丰饶神力一降临,他们就拥有了不死之躯,断肢重生、死去又复活。

程安距离丹枫明明已经不远了,她看到那人原本素雅的衣袍沾上了血与污渍,她也看得见白珩就在头顶的星槎中,但她被眼前这一波狗皮膏药一样的丰饶民缠得难以前进。

哪怕她一剑穿糖葫芦一样连斩好几只孽物,他们倒下也只像是一个流程,立马又能爬起来,犹如疯狗,嘴里发出野兽般难听的嚎叫,伸出已经没有人形的爪子。

原本程安对杀怪物没有太大心理压力的,但此刻,面对这些杀不死的怪物,她只能一招断其丹腑,再一剑砍下头,才能让他们看起来像真的死了。

好恶心、好地狱啊!她简直要吐了,心中无以言表的难受。

但她不能在这里停下,一停手不用说什么改变结局,她自己当场就会死在这儿。

就在她还在尽力突围的时候,前方一声龙啸刺破所有的嚎叫与杂音传到了程安的耳中,清越又威严,但她听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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