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

“这样我就放心了。天冷,有酒没有,弄两盅喝喝,暖暖身子。”

“瞧你说的,你来了,哪能没酒?就是缺个炒菜的。”现成说着跑到里屋,掂出两瓶酒,一瓶却是半瓶。他指着酒瓶说,“哎,你看,这还是上次你喝剩下的,哥一直没舍得喝。”

“哪个上回?”张永福笑着问道。时间一长,他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回了。现成笑着说:“崇高过来那次,你不是喝多了吗?”

“哦,你说的是那一次啊!”张永福听了脸猛地一红。现成又笑着说:“上次你来没喝好,这次,咱们要好好喝一喝。”

二人正在闲谈。齐桂兰和晓梅拉着半车胡萝卜回了家。张永福见了,马上掐了烟头跑出去,一边帮齐桂兰卸萝卜,一边笑着说:“嫂子,恁俩是不是有点傻,这大冷天的捯啥萝卜。”

“害怕冻地里。”

“也瞅个好天啊!”

“好天孬天不都一样,反正指望不上别人,咱就这命,像一头拉磨驴,啥时也没卸过套。”齐桂兰没好气地说。现成见状,便笑着吩咐道:“好了好了,别唠叨了,卸了车快去炒菜吧,炒菜暖和。”

齐桂兰卸下萝卜,洗洗手进了厨房。晓梅也跟着进厨房去了。二人忙活了几袋烟工夫,菜就炒好了。

“嫂子,你也过来喝两盅暖暖身子吧!”张永福笑着招呼道。齐桂兰知道张永福酒后无德,便笑着说:“你们快喝吧,嫂子戒酒了。”

“咋就戒酒了?你不是挺能喝的吗?都将我灌醉过。”

“算了算了,别跟老娘们瞎磨叽了,她不喝,咱喝咱的。”现成说着给张永福倒上酒,递了筷子。张永福笑着说:“没有漂亮嫂子陪着喝,那还有什么劲?”

“哎哎,你可千万别提漂亮二字,都徐娘半老了,还漂亮个屁嘞!”

“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当年……”

“得得得,这酒你还喝不喝?”现成立刻打断了张永福。张永福听了,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笑道:“想当年,嫂子确实漂亮。常言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嘛!”

“孩子在家,你就少说两句吧!”现成笑道。但张永福说得一点没错,想当年齐桂兰长得确实很漂亮,也确实陪着张永福喝过酒。那是轰轰烈烈的运动刚开始不久,张永福是民兵连长,怂恿手下非要揪住齐桂兰是“国军”军官太太这一点批斗她。现成心里自然十分害怕,他想,自己挨批斗也就算了,哪能让自己的女人再挨批斗,因为汉魁与支书万志和有亲戚,所以经常借汉魁之手给大队领导送点东西,当然,有时也单独请张永福来家喝场酒。酒酣耳热之际,张永福便免不了说些挑逗的话。只是有一次,张永福喝醉了,醉眼迷离,看着齐桂兰那张漂亮的脸蛋,便心猿意马起来,趁现成上厕所的机会上前搂住她,欲行不轨。

“她爹!她爹!”齐桂兰又羞又气,压低声音喊着现成。怎知现成正在茅房里扶着墙犯迷糊,根本没听见。张永福见现成过不来,愈发肆意妄为起来,两人在屋里撕扯起来。齐桂兰挣脱不了张永福,气得浑身颤抖,眼泪都出来了,又不敢大声嚷嚷。恰在这时,崇高过来找晓梅有事,看见张永福对齐桂兰动手动脚,低声呵斥道:“畜生,你想干什么?”

“嘿嘿,开开玩笑,咋,咋了?”张永福咧着嘴一笑。崇高一听怒火中烧,上前就是一巴掌,接着低声骂道:“畜生,回家玩你娘,玩你姐,玩你妹去!”

“你,你小子敢打我?吃,吃了熊,熊心,豹,豹子胆。”张永福挨了打,捂着半张脸低声喝道。崇高看着张永福那丑陋的模样,心一横,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让你也长长记性!”

“你,你,你等着!”张永福捂着脸,踉跄着往外走了。崇高顺手拿起了一根顶门棍:“我等着你,你不来,你就是那婊子养的,龟孙王八蛋一个!”

齐桂兰当着晚辈丢了脸,慌忙躲进里间。现成好不容易从茅房里挪出来,没见到张永福,便醉眼朦胧地问崇高:“你,你咋来了?大队长呢?再,再喝两盅,我肯定能把他拿下!”

崇高见现成叔醉成这副模样,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齐桂兰受了如此委屈,但又害怕邻居知道,只能小声哭泣道:“嗯嗯,都是你交的好朋友。”

“咋了?”现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齐桂兰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急忙掩饰道:“这狗熊,一出门就尿,嗯嗯……”

“嗨,我当啥呢!这,这狗日的就是这毛病。”现成嘿嘿傻笑着说,“他哪次不是这样呀,走不到茅房就尿,这有啥稀奇的,哎,崇高咋来了?不,不会是把张永福拉去喝,喝酒了吧!”

“瞧你那熊样,这狗日的去喝尿了!”齐桂兰转身回了里屋,嘴里却破天荒地骂了一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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