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书房吃吧,记得多加一副碗筷。”周扒皮收敛心绪,又改回原来高高在上的神态。

饭桌上,周扒皮不停地往嘴中扒饭,有时一碗饭吃完都不就一口菜。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要成仙,不要忘了,我也是被仙人认定为不可修仙的人。但你看看现在的我,不还是一样能运用仙力。”

周诚言辞愈加激烈,骗人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也骗。

“现在我有仙人传法,你有万贯家财,只要我们合力按照宝典上的记载去赚取功德,定教仙人再见时刮目相看。”

周扒皮放下饭碗,在书房的一个箱子里拿出几本残破不堪的书籍,一本本指道:“这是仙君功德录,这是太乙福禄传,这是仙门豪侠外传……研究这些东西,我比你上心不是一丁半点。“

“这么说,你还是不信我?”

“不,我很相信你,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周扒皮的语气有些呜咽:“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我没有时间去验证你口中的那个方法。”

“我爹被我一意孤行气死,我妻子怀孕时,我穷困潦倒不能供她三餐温饱,以致于她生下儿子不久之后就去世,连我唯一的儿子长大后都是个痴呆儿。”

“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二十年,把家业交到儿子手中,我此生便无憾了。”

周诚也有些失落:“是啊!倘若真有功德无量,你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

旋即周诚一转话锋:“但我不会放弃,世间上没有走不通的路,只要走的人足够的多,脚下就是通天坦途。没人和我走这条路,大不了我多走几次就好了。”

看着周诚远去的身影,周扒皮不禁老泪纵横。想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的少年意气,现在与自己为敌的人竟然也拥有。

翌日清晨。

周诚在山路上按照旧例练完功,拿出一把锄头,沿着山路开始自己的大业。

这条山路,其实也不过只是够一人行走的“蹊”,山中晴雨不定,杂草飞长,又无什么大型车马来往通行,这种黄泥路便无人治理。

周诚一天就将路边约百米长的杂草铲除得差不多,看来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有些微薄。

有些村民路过,都不理解周诚这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打趣两声也就摇头走开了。

一连五天,周诚终于让这条路有些形状了,村民们走着是舒服许多,有时也调侃让周诚先挖到自家田地里的路。

“阿叔,先挖你家地里的路也行,明天和我一起扛着锄头,咱们一起把路开好。”

这时,村民就不说话了,除非利益相关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否则他们可不会放着便宜不占。

“阿诚,你每天就在山路上忙活也不是个事。咱家现在是不担心吃穿用住,可你也不能把力气耗在那种地方呀。”周母苦口婆心的劝导。

周诚不以为意,还在手舞足蹈的描绘胸中蓝图:“阿娘,你没见过城里的路,那叫一个又大又宽。凭什么只有城里的老爷小姐可以走那种路,我们也要走,没有我们就自己开一条出来。”

周父长叹一声:“阿诚,你老实说,在城里是不是去听了那些说书的鬼怪故事。阿爹知道,你心里不平衡,老大老三都能被仙人选上,偏偏就留你一个人。”

“阿爹,我、我没有。”

“不必说了,阿爹没有怪你的意思。”周父制止道:“现在田里也没什么好忙活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开山路。孩他娘,你明天多煮些饭。”

周府里,周扒皮听着管家今天的报告,觉得心力交瘁,“他就没干点别的?比如暗地里骂我两句什么的?”

“老爷多虑了,诚姑娘这次回来好像变性子了。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每天开工收工的时候,都会像练武的人一样左比右划的,可能是疯魔了吧。”

周扒皮又问:“你觉得他比我以前怎么样?不要说那些场面话,直接说实话,我已经放下了。”

管家忍不住偷笑,你要是真放下了,就没必要天天让我去盯着了。

“老奴是看着少爷变成老爷,真要说起来,老爷当年的那些荒唐事实在比诚姑娘现在做的要厉害许多。”

管家还在等着周扒皮的怒火降临,就听得周扒皮漠然关上房门的声音。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周父一来就看出周诚工作上的许多纰漏错误。如杂草随意堆放,等山雨一来,便会重埋地底,不仅巩固了黄土,还把种子带到地下,到时扎根更难铲除,不如一把火烧完来得实在。

等到中午休息时,山路的开发倒是没推进多少,尽是查漏补缺去了。

“阿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任性了?”

周父拿着新烟斗猛吸一口烟,心思不知飘向何方:“你这事办得确实任性了些,可这才像咱们周家的人。”

山路远方,传来叽叽喳喳的玩笑声。

等到走近一看,正是周诚舅舅带着三十几个无业青年往这赶。其中有不少也参与了那晚的破庙抢人。只一眼就看到了周诚,连忙跑过来打招呼。

一来二往,大家也都熟悉了,周诚舅舅也知道周诚那晚不过是短暂休克,心里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望着这一大群不知何去何从的人,又开始犯难。

“大家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今天就帮我们父女开好这条山路,今晚饭菜管够。”

这帮人本就是游手好闲,听到能管一顿饭,当即折下树枝当工具行动起来。本来寂寥的山路上瞬间热闹起来。

周诚看着这些人,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来达到自己的宏图大业。

周诚现在有点后悔了。

纵然他已经提前通知母亲要多做些饭,最大程度的去猜测这些人都饭量,可现在看着光底的两个大饭桶,真是欲哭无泪。

周诚小声对周母说:“阿娘,家里没米了吗?”

“有是有,可要现舂来不及啊!”周母看着还在陪着客人的周父,无奈道:“你们今天出去才两个人,怎么带这么多人回来?”

周诚还想解释,就听得有人在外面喊:“大家今天开路辛苦了!为了表示感谢,我家老爷在院中设了几桌宴席,各位可否赏脸移步呀?”

来抢人啦?!

“你不厚道啊,我喊来的人,你转手就拉来你家。”

周诚在周扒皮的书房了吃着小菜,也是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扒皮拿出一个大卷轴,不紧不慢地说:“没有我出手,这些人不得把你家新房的屋顶给掀了。”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让这帮人为你所用,然后一路开山取道,修桥通渠,建立商贸。你功德成仙,他们衣食无忧,安度一生。”

周扒皮的话和周诚的计划不谋而合,这可不是好事。先前周诚要坑周扒皮入伙,前提就是周扒皮为自己所控。

“你不想想你哪来的钱财能养得起这些年富力强的精壮汉子?你又有什么威望能让他们心悦诚服?最重要的是,你一走了之,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周诚不是没想过,只是想得不深:“所以那天我才来找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是回心转意了?”

“并没有,你的路,我曾经走过,我不认为你能走得比我更远。”周扒皮把卷轴摊开在地上,向周诚发出邀请:“来,一展宏图。”

“那么代价是什么?周正。”

“成仙之路。”

“成交!”两人如同两头狐狸,击拳时脸上狡黠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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