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青纱幔帐,在聂珩英气的眉眼间铺陈开来,却也惊扰了一池清梦。

他不快地睁开眼,郁结心中的怒气却因眼前陌生的景象而无处可撒。待大脑渐渐回血,才记起,昨夜他与佳人有约,最后却因私人秘书错订了花束而扫兴作罢。不过餐厅、酒店的预约逾时,取消不了,他索性一个人好好享受了一番。

就像无数个独处的夜一样。

不过,目光落到窗台前的郁金香花束上,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那些夜晚只有焦虑和失眠作伴。于是他宽怀大量地原谅了秘书的错误,就是他昨天骂人骂得太狠,估计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法宽怀大量地原谅他。

早晨的闹钟还没响,意味着还可以再睡会儿,但难得的安眠已经令这几年备受睡眠问题困扰的聂珩很满足了。他简单地拾掇了一下,拿起花束退房离开。

今天依旧是一个工作日,为了维持良好的仪容仪态,他回了住所换衣服,然后静待来接自己的班车。

4年前从欧洲回来没多久,聂珩便向父亲提出了搬离本家的请求,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遭到阻拦,相反父亲还让人帮他快速张罗好了入住的公寓,指派了随行司机。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不过搬出来独自生活,聂珩并不是想搞事,纯粹是觉得生活在本家太过压抑,太过煎熬罢了。

早上9点,黑色的Rolls-Royce Ghost准时抵达。低调奢华,可从外观到内饰都沉闷了些。用沉闷换煎熬,也算值得吧?

“卫明叔,早。”

“珩少,早!”拉开车门后,中年男人朝聂珩憨厚一笑,他的体格相当魁梧,又长了一张近乎凶恶的脸,所以再怎么笑也没有和蔼的观感,不过作为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倒还是可亲的。

从后视镜中确认聂珩扣上安全带后,卫明才重新发动汽车。他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抱有戒心,因为他并不相信,他父亲给他指派通勤是在为他的安全着想。

4年前的那场车祸给他们父子,给聂家,乃至于给华世都留下了无法复原的伤痛,也随之带来了危机。

一路上两人都鲜少说话,直到聂珩发现街景异于以往,“卫明叔,这是去总部?”

大约两年前,华世筹划多年的新办公区终于在刚被划入新兴工业区的凤栖镇动工。聂珩便是他父亲指派往现场的总负责人,不过他这个总负责人并没有多大的权限,这一点从两个副职的身份便可见一斑——副职其一是CFO常泱,这位在集团内可是个老资历,是主要来管事的;另一位是他的亲舅舅苏寻薇,常年边缘化,此行是专门来管他的。至于他,只需要月底回总部述职即可,不过今天才7号。

“是的,老板说有要事见你。”

闻言,聂珩笑笑,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华世集团的总部位于城市最核心的商圈,Ghost一路穿越林立的高楼,最后停在了一幢4层的新巴洛克建筑前。它是那段屈辱的历史遗留下来的洋楼之一,不过从内到外都不是百年前修筑它时的模样了。

下车后聂珩并不着急进入这华美的杏色建筑,而是抬头仰望其山墙上的浮雕。这是他每每来总部都会停下来做的事情,虽然因为轻微近视又不戴眼镜,在这个距离上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起从旁人那儿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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