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沿路顺手扯下一片竹叶,道:“徐公子……我一直想问你,那件狼服是何处买来的?为何如此迫真,我也想买一件藏着。”
徐散在前,不知是何表情,眼睛盯着一处悬崖,道:“那不是买的,是我亲手猎杀的狼皮,做了五个月制成的戏服。”
他语气冰凉,仿佛在说一件微末细小的事。百里寒扯笑道:“徐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男子转身,走在她身侧,眉眼弯弯:“山野村夫,总是要有些手力,才可饱腹。”
他笑的渗人,继续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徐散把她带到这里,难不成是她问的太多,想杀了她灭口?
百里寒不再提问,并做好反抗准备,道:“此处已无路了,徐公子说的仙鹤草难道在这崖下。”
眼看百里寒停下脚步,对自己小心提防,徐散道:“姑娘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朝崖边纵身一跃,百里寒小跑上前:“徐公子!”
没想到他是真心要帮忙,百里寒懊悔万分,这悬崖深不及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岂不是害了旁人。
百里寒双膝软下,跪在崖边:“徐公子!徐公子!”若是他有反应,那么自己也跟着下去,一定不能让徐散为她犯险。
“徐公子!徐公子!”
百里寒喊着喊着,心中愈发没有底气。
“徐公子……徐散!”
层层云雾中,哪里有人影?
百里寒心慌意乱,双手撑在悬崖边上,徐散不回,是不想回还是没办法回了。
她心中闪现出无数个可能,泪水湿润眼眶:“徐散……徐散!”
“我不要仙鹤草了!你快回来吧!”
百里寒声音发颤,心一狠,徐散是因她跳崖,自己又如何独善其身。
崖边狂风呼啸,云散雾乱。
衣袖被风捶打纠缠,这一跳如若不能回来,也是自己惹的祸,如若能回来,百里寒下定决心与徐散开门见山,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同沈清绝一对的鸳鸯手帕遗落在断头崖上。那手帕的主人,轻身一跃,入了崖底。
断头崖表面上巍然屹立,惊险莫测,实际在接近崖底的地方,早已被人重塑,编织了一床巨大的草床。
任何人从断头崖落下,都不会断头,反而会被草床接住。到底是落差太大,常人落下怎会料到还有个支撑物接着。
没防备的,统统都晕了过去,轻者昏厥,重者失忆。
徐散在崖边水源处找到了仙鹤草,正欲往回赶,就看见草床猛烈地弹动几下。
上前定睛一看,失声道:“姑娘!!!”
崖地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有火把照明,不同其他地方,穴中连滴水都没有。徐散抱起百里寒,穿过洞穴。
洞穴后是一处寨子,大门梁上挂着一块木质牌匾“野牙帮”。
徐散大步走进,时不时低身观察怀中女子:“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徐散对此处过于熟悉,走进营寨大门,只见一群匪徒刚刚还在吵闹讲话,看见徐散后立马噤声。
恭敬道:“恭迎二当家!”
徐散忧心忡忡:“起来,寻个大夫来我房里。”
野牙帮的匪徒们都有一件项链,挂着狼牙,戴在脖子上。狼牙越大,地位越大,一位戴着中等大小狼牙的男子上前道:“二当家,我们这儿哪来的大夫啊?”
徐散急道:“少废话!没有就去想办法!一刻钟以后,务必将人带到!”
徐散鲜少回寨中,大家伙都知道他在外头有别的身份,连大当家也时常说起他脾气不好,性子冷淡,说不要惹二当家的生气。
几个弟兄争先道:“是!我们这就去!”
“二当家别生气……我们会把二夫人救活的!”
“没错,没错,我们现在就去抢大夫!”
……
徐散无心再听,瞪了他们一眼,就往后房里走。走过黄沙路,挨着大寨第四间就是他的屋子。
百里寒在落崖时,曾用轻功蹭了几下断头崖的悬阶,比常人受击少了些许,手指头逐渐动了两下。隐约感觉有人救了自己。
徐散走进屋中,关好门,将百里寒平放在床上,坐在床边不乐道:“明明决定了,不能再对你手下留情……”
一株精贵难得的仙鹤草从他怀中掉出,徐散捡起,放在百里寒身边:“你是为了草……还是为了我?”
徐散伸手探寻百里寒的鼻息,看来摔的不重,鼻息沉稳有力。她身子不好,本就在吃药调理万一有什么好歹,徐散无颜面对自己。
徐散靠在床头,视线一刻不离百里寒。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他喜欢上了百里寒,喜欢上了一个天之骄女。
百里寒和沈清绝是良配,他知道二人两厢情愿,知道陛下已经为他们定下婚约。可就是在这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他依然喜欢上了百里寒。
徐散想过很多方法去忘记她,也劝过自己不要自不量力。朝顺侯府一门双爵位,百里府一门双帝师,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
就连这回,决定回古地找个寻常百姓的住处,娶个贤妻,寥寥此生。可偏生又遇到了百里寒,他那不该有的心思又重新萌发。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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