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就说，你高中的时候，会留在这边上学了？对吧？”她问。

“好像是这样，”止住想要帮她拍掉茸发上雪子的冲动，才发现现在天空只剩下了雪子，“应该是还在这里上学吧。我不去我爸那边了。”

“太好了。”她说。两侧的积雪走在她长长的、臀部贴着保暖衣物的、套着黑色长靴牛仔裤的脚边，“我给你补习数学和英语吧？想要考上一中的话，要加倍努力才行。”

“在期末考试之前，我可以给你补习。你今天上课的时候都在偷偷的玩手机，是不是？”

远处的面包店朝街角照出足够的光亮，让路灯下面的垃圾桶有着足够的光亮。

“额，好像是吧……”周边驶过高级轿车，后面跟着装了防滑链的出租车。

“你这样可不行，我是觉得你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学数学和英语上。咱们是一组的，你考的好了，就等于给咱们组争光了。老师把你放进我们组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男同学的羽绒服有些臃肿，他打着伞，回过面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咱们组都是成绩好的，老师把你分在我们组，应该就是想要我们帮你。你语文，历史，地理这些都是满分，数学和英语怎么会是个位分数呢？一定是没有认真学。”

“我相信，以后的这些天，陈艾同学认真学习的话，一定可以考出很好的成绩的？对吧？”李亚又说，挺拔的瘦体在今夜的同学们之间显得非常出众。

“班主任背着我们给你颁布了密令，是不是？”张澜穿着厚实的绿色的针织毛衣，里面同样是米色的打底内衣。

“放开我，讨厌，”摆脱了张澜拉着的手，李亚说，“没错，是班主任的意思。”

“看来班主任很看好你哦，”张澜有着纤细的眉目，“不惜安排数学课代表帮助你。不过也对，你这偏科太严重了，救救的话，说不定能救回来呢。”

“什么救不救的……”又主动拉起另一位女生的手。

“好吧，李亚同学，谢谢你，”带好卫衣的卫帽，盖过自己的脸庞，影子盖过眯着的眼睛。既然班主任这么看好我这个问题学生，我会努力的……”直到走到了街道尽头的花园，才分开。

走过周围停着的电瓶车，又要从区门口的门面店里选择今天的晚饭。常去的门店玻璃门有些黏糊糊的，推开厚胶的挂帘进去，满是熟悉的黄色碱水面。

“今天喝汽水还是喝汤呢？”老板绑着沾了块油污的白头巾问。

“今天喝米酒蛋花汤吧。”

“心情不错啊。”

“嘿嘿。”

要是他的眉心也有道刀痕的话，倒是很像妈妈那边在村口推着拉面车的叔叔。

打开带着键盘的手机，新闻里也没有什么关于罪犯的报道。掰开一次性的筷子，隔壁的桌位上套着塑料袋的红碗里给的是滚滚免费的面汤。

玻璃门外贴着的红胶带不知道是被里面的雾气还是外面的雾气打湿了，“王记热干面”这几个字被屋子里的电棒照的有种充电广告牌的感觉，所以今晚才想到要来这里。

屋子里，银色的大桶下面夹着炭火，风机“呼呼”的吹着。隔间旁边的落地风扇开着，夏天的时候也是这样。挑起来面条吹凉，对面没收的碗里只剩下些芝麻酱了。

“滴。”

“陈艾，回来了？”

“嗯，回来了。”

新的门禁卡和老的没什么不一样。隔着防风玻璃，保安大叔压在报纸上的透明杯子沉着的青叶几乎已经变得全黑。雪又开始下大了，主干道里有北风吹来，松树上的雪花都吹到地面。

小笼包应该不会凉的这么快，踏着13格的楼道走过二层三层，来到四楼的家。“吱呀，”“咔。”关闭的大门安静的不像有人进去过。42码的鞋印在留在防盗门外面，带不进来的雪会慢慢化成水珠，之后再被水泥楼道吸收。

冲过热水澡，走过被花园装饰灯反射的客厅，夜光万年历显示着时间是20：04分。裹着的厚毛巾拉紧，推开门，壁挂式空调呼出来的暖风触碰着裸露的手臂。将房间的灯打开，cs的对手有些弱，窗户外面，除了对栋亮着的防盗窗，盆栽和楼顶的天线可以看得见，再有几间同样高度都窗户亮着，别的地方几乎都是黑乎乎的。

22：00，登录“qiuzi@link.”。

“就算对着邻居发邮件，也得也要过几分钟才能收到吧？还不如我直接去他家敲门呢。现在还会有人用邮件吗？也只有老妈你那个时代的工作才会用到吧。现在已经是即时通讯的时候了。”邮箱里除了自己发来的邮件外，已读的邮件有大概一千多封，都是之前日本分公司发来的。老妈在这样的夜里熬到很晚，它们都标示着'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