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就在陈露婷忙着给工友上课的时候,她的那些老朋友也没有闲着。他们都在日常中挥金如土,过着奢靡繁华的生活。这其中就包括邓俊辉。

一天,邓俊辉陪着自己的伯父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在酒席上,邓子威喝过了头,到了散席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在回家的路上,司机开着车,邓俊辉则在汽车后排照料着喝醉了的邓子威。快下车的时候,邓子威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说:“这都快十一点了,今天喝得真高兴。”随后就将怀表随意丢弃在座位上。

邓俊辉将怀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扶着邓子威下了车。很快,在佣人的照顾下,邓子威被弄上了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邓俊辉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了刚才的那块怀表,就从口袋里翻了出来。他打开怀表的盖子,发现里面有一张女子肖像,然而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他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个女人似乎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到,这个女子和陈露婷非常的相像。他又想起自己和陈露婷曾经的对话,于是明白了,原来陈露婷是邓子威的私生女。

偶然得知了这个秘密,邓俊辉并没有十分的高兴。因为他想到自己的堂妹在人世间漂泊了这么久,还没有和自己的生父相认,确实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他想要帮助陈露婷,撮合她和邓子威认识。不过,这必须要绕开自己的伯母冯小倩。他清楚地知道,冯小倩是个醋劲很大的女人,平时邓子威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她都要大吵大闹。如今一旦知道了陈露婷的身份,还有善终吗?

想到这里,他开始思考起这个重要的事情来。既要让邓子威和陈露婷相认,又要瞒着冯小倩,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思索了良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以为,邓子威和陈露婷绝对不能在熟悉的环境下相识,因为这样很容易为冯小倩知晓。只要他们能够在冯小倩看不见的地方相遇,父女俩就可以重获天伦之乐。所以,他开始周密地计划起来。

陈露婷并不知道这一切,她还在兢兢业业地为上课而谋划着。这一天,恰巧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寒冷的风深入人的骨头,让人冻得没有脾气。陈露婷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备课,突然间听到楼下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她仔细一听,没有听出来人是谁。于是就走到楼梯口查看。原来是邓俊辉来了,旁边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这时候,陈晚霞已经来到了客厅。她一眼看到邓子威,不高兴的说:“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邓子威正在诧异,为什么邓俊辉一定要带自己来到陈家。当他看到陈晚霞时,他明白了一切。他诚恳地对陈晚霞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我想见见月如,只要见上一面,我马上就走。”

陈晚霞冷若冰霜地说:“月如已经走了,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的。”

邓子威差点掉下眼泪来,他凄凉地说:“月如走了?我苦命的月如已经走了?”

陈晚霞冷笑着说:“她的苦命全部是由你造成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时候,邓俊辉在一旁说道:“陈夫人,我知道你对我的伯父有看法,但是他今天是专程来看望露婷小姐的,还请你让他们见上一面。”

邓子威听到他提到陈露婷的名字,立刻涌上来希望,他对陈晚霞说:“露婷是我的孩子吧?求求你,让我们见上一面。”

陈晚霞还是生硬地说:“没有这个必要。”

没想到,这时陈露婷已经下楼,来到了客厅里。当邓子威看到陈露婷的第一眼,他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恋人沈月如。因为她们长得实在是太相像了。不管是在外貌上,还是在语言动作上,都足以证明她们两个是母女关系。

邓子威激动地对陈露婷说:“你太像你妈妈了。”

陈露婷好奇地盯着邓子威,她心里在想,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抛弃了我母亲的人。虽然胸口翻滚着一阵阵痛苦,但是,她只是淡淡地说:“你不配提我的母亲。”

邓子威痛苦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这些年,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陈露婷骄傲地笑着说:“我们过得很好,不劳你关心。”

看到他们的关系这么僵,邓俊辉插话说:“露婷小姐,我伯父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的母亲,这是真的。要是你不相信,你可以看看他的怀表,里面有你母亲的相片。这些年,他每天都将这个怀表放在自己的胸兜里,从来不曾离身。”

陈露婷质问说:“这就能弥补我母亲受过的苦难吗?这就能将他遗弃我们的恶行一笔勾销吗?”

听到她这么说,邓子威心下黯然。他自知理亏,所以,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只是说:“露婷,你的母亲已经走了,我没有办法补偿她。但是,我可以为你做些事,弥补你这些年所受的痛苦。”

陈露婷冷笑着说:“你以为我稀罕这些吗?这些年,姆妈把我照顾得很好,多谢你的关心了。”

看到陈露婷对自己如此冷漠,邓子威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这时候,陈晚霞冷冷地对他说:“邓先生,请你离开我的家,不要再来打扰露婷的平静生活了。”

邓子威只好带着邓俊辉离开了陈家。在回家的路上,他长吁短叹,心情很是不好。

邓俊辉安慰他说:“伯父,露婷只是比较倔强。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坚持下去,她们一定会接纳你的。”

邓子威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不知道,当年我把月如害惨了。我真的是愧对她们。”

邓俊辉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识露婷的妈妈的?”

邓子威回忆说:“那是在从日本回国的船上,当年我刚巧留学回国,陈夫人带着月如也在船上。我一看见她,就被她迷住了。她是那样的温柔可人,笑靥如花。所以,我不顾一切的接近她,爱慕她。”

邓俊辉追问道:“那后来你又为什么会离她而去呢?”

邓子威接着说:“我想让自己的父母接受她,带她回家,可是,当他们知道她只是个女佣时,就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父亲逼着我和冯家结亲,就在我和你伯母结婚的那天晚上,他们把月如赶出了家门。我想要去找她,母亲以死相逼,我只好就范。后来,我再去找月如,已经不知道她在何方了。”

邓俊辉听了这么一段故事,深感忧伤和遗憾。他对邓子威说:“伯父,看来要想让露婷原谅你,没有这么简单。我会尽力去做的。”

邓子威感激地说:“谢谢你,俊辉,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有露婷存在。当年我亏欠她的太多,我一定要让她得到她该得的那份。”

两个人一边商议着,一边规划着。车子快到邓府的时候,邓子威再三告诫邓俊辉,不要让冯小倩知道这件事,否则将会有很大的麻烦。邓俊辉答应了。

在见过邓子威之后,陈露婷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她为能够见到自己的亲身父亲而欣喜,另一方面,她又为父亲当年的绝情而悲痛。虽然她还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但是,她也为他的负荆请罪而动容。即便父亲最初抛弃了自己和母亲,他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何况母亲已经离世多年,她在天上,恐怕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和父亲团圆的。想到这里,她又惴惴不安起来。到底自己是应该远离他,还是应该接近他呢?

陈晚霞的心里何尝又不是波涛汹涌?她是邓子威与沈月如的爱情见证人,她亲眼目睹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和结束。正因为此,让她自己对爱情产生了疑虑,半生未曾嫁人。如果不是胡楠成的一片真情打动了她,恐怕她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现在,邓子威想认回露婷,这对大家来说,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这次相见之后,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而邓俊辉是个行动派,他不只是会说,还会想和会做。他觉得,阻碍邓子威和陈露婷相认的拦路虎有两个,一个是陈晚霞,一个则是时间。只要安排邓子威和陈露婷单独相见,假以时日,陈露婷一定会承认邓子威的。所以,他开始积极谋划起来。

大约三天后,邓俊辉派人送了张纸条给陈露婷,约她在一家饭店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陈露婷接到纸条后,非常好奇,邓俊辉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所以就欣然应邀了。

当陈露婷来到这家饭店,邓俊辉和邓子威已经在等她了。在她推开包厢门,看到邓子威时,她立即准备转身就走。邓俊辉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道:“露婷,看在我的面子上,吃了饭再走吧,否则岂不可惜了这顿饭菜?”

陈露婷一想,自己又不怕他们,怎么就不能吃了饭再走呢?于是就坐了下来。

看到陈露婷留了下来,邓子威很是高兴,他亲自给陈露婷倒上了酒,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对她说:“露婷,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的妈妈,我在这里,向她道歉了。”说完,把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

陈露婷看他这样做,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半。邓俊辉也在旁边说:“露婷,伯父真的非常挂念你。这几天,他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都想着和你相认,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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