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扬州城破第二天。
夜间相对沉寂的杀戮猛然爆发。
某人沿着城墙而走,脚下死者堆积如鱼鳞般密密麻麻,由于到处是尸体,毫无放脚之处,他只能俯下身子像野兽一样前进,双手沾染一层厚厚的血泥。
每当街道上骑兵路过,稍后必有数十人的哀嚎和惨叫随即响起,尸体横陈,互相枕藉,根本无法分清死者的身份乃至面容,唯有四面八方的悲哭和硝烟。
江禾在尸山上前进,听见大队人马便立刻躺下,耳边有隐隐约约的呼吸响起,他下方的群尸中有人,但这种情况,即便是老猎人也锁定不了具体位置,鼻腔完全被浓稠似水的血腥味塞满,几乎导致眩晕。
前行三里,尸山中陡然伸出一只手,匕首样式的短刀直扎腹部,刀柄鎏金表面镂空,镶嵌着一颗鲜红色的宝石,华丽非常。
江禾腹部鳞甲中击,心神微凝,想都没想反手一拳砸下,由于眼下的姿势实在怪异,他差点没能发动明劲击,拳端传来骨骼碎裂的触感,血肉湿淋淋的粘在手上。
扒开十几具尸首,江禾找到了袭击者,对方体格高大精壮,而且挂着半身甲,只是腿部关节折断,伤口露出淌血不止,被压在尸山中动弹不得,经过一天一夜,气息微弱。
他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搜身,找到了对应的兵牌,为了方便战后统计和安葬,这些士兵身上都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兵牌。
副总兵,李同风。
同时,江禾还找到了西城区的布防图,以及一封边角磨损的书信。
书信人乃是总兵李同岩,日期为昨天正午,两人是兄弟关系,总兵李同岩劝说弟弟跟自己一起外出投降。
“……大丈夫应执天子剑,狩不臣,万里封侯,南明天子昏聩,不臣盈野,人贵为良禽择木……”
江禾哑口无言,李总兵这意思应该是他实在狩不动了,让弟弟跟着一起走。
至于西城区布防图上,清晰地标注了颜家坟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座粮仓,供给西城区的守城部队。
江禾收起信件,兵牌和副总兵印,舍弃杀猪尖刀,换上那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刀,尚未走出几步远,就听见侧前方传来的厮杀声。
一支三十几人的队伍撞上了青兵,双方展开厮杀,魁梧汉子一马当先,铁甲坚固异常,刀兵落下无一不碎,反震之力卓绝。
褚富强死死护住旁边的中年将领,双手持斧头,勇猛难当,转眼间砍死两三人,偶尔使用能量值,打出一记半人高的火手印,中招者焚身而死,水泼不灭。
中年将领身边,一名枪师老者显然年事已高,但每一次出枪都无比狠辣,三次点击过后,三名青兵眼眶炸裂,眼球像是葡萄般挂在脸上,血流满面。
可惜,青兵人数较多,悍勇过人,捉对厮杀的技艺无比老练,队伍很快出现伤亡。
江禾潜行推进,招出长恨枪,枪长两米四,通体银白如雪,枪端雕刻着蛟龙图案,憎恶和煞气弥漫。
他猛地一个垫步,脚掌发力,带得劲力鼓荡全身,风流吹衫猎猎作响,整个人如蛇在草中窜行,扑进之后,攥紧枪尾,手臂猛地一个横甩,面前空气仿佛鞭炮突然炸开,脆响刺耳。
骤然爆发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啸,无可阻挡,以一吨半的奇异长枪打出明劲击,两米四的半圆之内,生灵死尽,六名青兵当即被砸断了腰部,皆沦为两段碎尸。
箭矢射来,噼里啪啦地落在鳞甲上,江禾单手护脸,掌心中了一箭,穿透掌骨,在脸庞留下一个血窟窿,他手持长恨枪向前冲锋,高举劈落,三名青兵身上的重铠顷刻间爆碎,嗡鸣不断,好似大锤猛烈敲钟,震得在场所有人耳朵鼓膜嗡嗡作响。
江禾双手翻转,一吨半的长恨枪挥舞出残影罩在周身,箭雨落下尽数碎裂,刀刮般的罡风萦绕周身,明劲之力宣泄,他快步向前,血肉迸射,犹如一辆人形推土机。
褚富强惊得目瞪口呆,伸手摸过头盔,才发现半空下起一场血雨。
“跟着这位壮士!”中年将领高喊。
残余二十几人立刻踏上某人杀出来的血路,道路两边何止是断臂残骸,根本就是稀碎的骨沫和烂泥。
“名副其实的千人敌。”老枪师判断道,在对方体力耗尽之前,这些精锐青兵只能送死,如果有一副严密铠甲和日行千里的良驹,不被青兵的红衣大炮命中,这位壮士简直可以纵横沙场,概莫能挡。
一路冲杀,凶悍至极的青兵出现了溃败趋势,江禾双手倾力横推长恨枪,直接轰塌了三十步外的砖墙,其间阻拦的青兵死伤惨重,毙命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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