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茅屋里,一个头顶长着癞痢的糙汉,正凶神恶煞地抓着妇人的胳膊,欲抢过她手里护着的钱袋子。
“拿来!”
“这是用来交秋税的银子,不能再拿去赌了啊!”刘氏死命护着钱袋子,哭着乞求道。
癞痢刘恼了,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媳妇脸上,将其抽倒在地,才骂骂咧咧的拽过她手中的袋子:“反了天了,不晓得家里谁做主了是吧?等老子再去赌坊,将输的银子博回来,秋税算个鸟?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屁!以后再敢忤逆老子,看老子不将你休了卖了!”
“嘭!”
癞痢刘摔门离去。
刘氏瘫坐在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的嚎啕大哭:“老天爷啊!”
一旁枯瘦的孩子到刘氏旁边,抱着她也跟着哭了起来:“爹怎么不去死啊!”
“他是你爹!”
刘氏猛扇了孩子一耳光,又抱着孩子痛哭:“都是那黑水帮!要恨就恨那黑水帮!若不是几年前,你爹捕到了条宝鱼,就被黑水帮那天杀的豹爷,唬骗你爹去赌坊,你爹又怎么会这样?不然加上你爹两月前捕到的那条宝鱼翠骨鲮,咱家日子早好起来了!天杀的黑水帮!天杀的豹爷啊!”
“黑水帮!豹爷!”孩子咬牙切齿着两眼满是仇恨的光芒。
癞痢刘走出家门。
村中不远处,就有一老实汉子走上来,朝他劝说:“二哥,别再赌了……”
“滚滚滚!”癞痢刘不耐烦挥手打断了汉子的话,“我是你二哥,还是你是我二哥?轮得到你说教?”
汉子无奈闭嘴,只能望着癞痢刘朝村头外、邻大泽的一片屋舍,兴安埠的赌坊走去。
他转头望向传出妇人无助哭声的破烂茅屋,不停叹气,手中的零散银子,从口袋里掏出来,又放了回去。
……
清晨,兴安埠。
癞痢刘双眼赤红的走出赌坊,狠狠地抽打了左臂好几下,怒骂道:“恁不争气!咋这般没手气?不然刚才那一把,老子早就赚翻了!入你娘!”
他身后的赌坊中,走出三个闲汉,其中一个麻子脸与癞痢刘勾肩搭背,一脸遗憾道:“老二,刚才那把,真是可惜啊,就差一张牌,你就地王了。”
“可不是!”
癞痢刘直拍大腿。
麻子脸跟着再叹几句,方道:“老二,你手头还有钱回本不?我听说,上次大嘴七,把他女人拉到暗巷去,赚了好些钱。你婆娘不比他家的差,能赚的定不比他少,届时手头有钱、加上你这势头,定能把钱再捞回来。”
癞痢刘有些意动,嘴上却道:“嗐,我岂是大嘴七那种孬货,待我出去捕些鱼,攒些本钱,定能再杀回来。”
说着,癞痢刘拍拍脸,抖擞精神,抬头挺胸,径直朝埠头走去。
身后,麻子脸身边的同伙,小声嗤笑道:“瞧他方才那模样,再杀他几回,定将婆娘卖了,到时又是一颗摇钱树。”
“嘘。”
癞痢刘到了埠头,鱼栏麻利给他记了账,他熟稔解开绑在木桩上的麻绳,划着租借的舢板,朝大泽而去。
大日东升。
深秋,湖面上阴冷潮湿的水汽笼罩四方,湿漉漉、黏糊糊,癞痢刘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会儿他才发现自个似是穿少了。
“该死的婆娘,也不晓得提醒你男人出门多添件衣,要你有个卵用!”癞痢刘骂骂咧咧。
他站在船头,拿起粗麻编织的渔网,双臂一摆,偌大的渔网飞出在空中散开、倒扣在湖面上,在配重的牵引下沉入水中。
稍待片刻,癞痢刘感受着渔网传来的动静,觉着差不多了,吆喝一声,双臂摆动,缓缓收网。
“直娘贼!”
随着渔网被拉出水面,稀稀拉拉几条鱼在网中挣扎,癞痢刘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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