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五眉一挑,谑笑道:“原来你爹没跟你说啊,那你可要回去劝劝你爹,我老子早年欠他二两银子,他方才要债去了,这也就罢了,你爹竟然还想要利息?”
他声音一转,厉声冷笑道:“他娘的,向来只有我曾五放钱给别人收息,这回你爹倒是厉害,收到我头上来了?”
“水生。”
曾五重重拍了拍魏丛的肩膀,冷笑道:“回去劝劝你爹,以后做人记得别那么犟,这回看在大伙儿乡里乡亲的份上,五哥收了手,下回,要是落了你五哥的面子,甭管你们魏家的谁,可别怪五哥不知轻重。”
“这样啊,那我要好好劝劝我爹了。”魏丛笑道。
“五哥就知道你上道。”曾五笑着捏了捏魏丛胳膊,笑道:“要不要随你五哥,上郑三那吃酒?”
“不用了,我还要抓紧时间回去跟我爹说道说道呢。”
“明事理,走了。”
曾五竖起大拇指,大笑着离去。
魏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挂着笑,直到邻舍的夕阳斜影打在身上,才看不清面容。
“我当然是个明事理的,曾五。”
……
魏丛在村里找了一阵,没找到魏树礼,日落前,听到村人说看到他回家去了,才又返了回去。
魏家院子,门半掩着,里边传出一阵阵尖锐的嗓音。
“没想到老爷你还藏着银子啊!二两五钱!居然还想着从家里再挪些钱,去托人在城里给他找份学徒工?老爷是不准备攒钱供阳哥儿读书了吗?”
“嘘,小点声……莫让旁人听了去……”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难道我这个后娘虐待他这个养子了吗?他说要去大泽打渔,老爷便出钱买了条舢板,我可曾说过什么?”
“是是,没说过,小点声……”
“可是他呢,是去打渔还是游玩呢?是没盼着他能打到宝鱼,可养活自己总共没问题吧……可几些天了,就这么几条巴掌大的鲤鲫?我看是在给老爷扮可怜,要和阳哥儿争家……”
“你有完没完,说这作甚,老子还没死呢!”
在魏树礼的严声呵斥下,魏钱氏呜呜的哭了出来,连带着阳哥儿和月姐儿也是一阵哭,院子里好不热闹。
魏丛在院子外边不停摇头,‘魏钱氏,阳哥儿出生后,不是明确跟你说过不会争家产了吗?便是买舢板船这种额外支出,也跟你说过,当是从公中借的,后边会还上,怎就不信呢。’
院子里魏树礼手忙脚乱哄着孩子,许久一阵,天色昏暗下来,方才停歇。
魏丛才走了进去,依稀能看见魏树礼脸上有几道青黑印子,他当做没看到,照常和养父问候。
魏树礼也没说方才和魏钱氏谈的事,只是示意天快黑了,赶紧吃饭。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魏丛吃完饭,简单洗漱后,就回房歇了。
这个时代的乡下,夜晚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被婆娘催着缴粮,大多人入夜后不久只能睡觉,喝茶聊天,都还要看有没有月亮。
像是今夜,就没有月光。
甚好。
房中,魏丛闭上了眼。
湖泽深水处,一只看着穷凶极恶的异兽,睁开了幽绿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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