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休息日三点二十分,初初入睡的凝悱被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声唤醒。

用手提了提鼻梁,手机刺眼的冷色白炽光一部分投射到床靠板上。

“未接电话,纾忱,响铃29秒”。

察觉出不对劲的凝悱,即刻拨了出去。仅隔了几秒,对方接通了。

“纾忱,你怎么了?”,女子细软甜棉的嗓音传来。

“你能来一趟我家吗·····”

“现在”,他补充一句,声音沙哑,显然在抑制什么。

“你生病了?等我,十五分钟后到”,听完这句话,纾忱饶是没有力气,想让她慢一些过来的话也没说出口,就昏睡过去。

可大脑似能隐隐听到未挂断的电话那头,凝悱的脚步声。

——

市中心医院。

律然挂号、缴费、陪诊,最后才得以放心地守着纾忱吊水。

前一刻腹部绞痛、发热寒战,疼到抑制不住低低呻吟的人,陷入了详静,突起的青筋也平复下去。

粉白肤,白衬衫衬着他越发的如白月亮般干净明亮,指骨分明,手背上粘贴了三条固定带,腕间一条暗红色蕾丝带。睡觉的一刻,他头发温顺地躺下来,整个人嫩嫩的,十分讨喜。

输液管带着时间悠哉哉地流着。

纾忱觉得时光慢了,他目光迷离,挣扎着看向自己的左手。

律然看到他的这番举动,想松手起身看看他的情况。他却不肯放开她的手。于是,她只好作罢。

“好些了?”

“嗯”,带些强颜欢笑,他的话音很是虚弱。

律然探手替他理了理头发,“你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你上来睡吧”,恹恹哭腔的男孩子很有魅力。

“不用啦,我靠床坐着挺好的”。

他却往右侧挪动了一些,左侧留出空位。目光坚毅又带些企求。

纾忱生病变得黏人,他在跟我撒娇,像个小孩子。

幸亏,医生值班室的床还算大,房内暂时也只有他们。

——

纾忱醒来的时候,还没天亮,门隙处只有冷色的光亮。

律然皮肤很白很好,眉不浓不淡,脸型漂亮流畅,让人不自觉就想看她。因为照顾他的缘故,法式那不勒斯白色睡裙没有整理好,有些皱皱巴巴的,但她依然从内而外散发着美。她无论怎样都好美,让人欲罢不能,又纯又欲,是一朵有着淡淡香味、温柔长久的合欢花。

律然并没有睡,她只是闭目休息着。其实她照顾完纾忱以后累得几乎快要睡着,但怕生了病的人会突然不舒服,她才几次努力振作精神。

“纾忱,试卷是你故意答错的吧,你语文很好”。

“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重点针对作文板块进行复习吧,这才是你需要的”。

纾忱被揭穿后依然是无波无澜的。他只是抓着她的手,抓住令他心安的存在。

他把手抬高,摘下腕上一直戴着的细红缎带。

律然隐约看到那里有像沙痕一样的新旧交替的刀割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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