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六典》纪载:“凡三十里一驿。天下凡一千六百二十有九所,二百六十所水驿,一千二百九十七所陆驿,八十六所水陆相兼。”驿使备有船与马,方便官吏进行文书往来传递。且驿使亦有专用的住宿场所,称“驿馆”。
青皮山下,神鸟驿,何清风正拿着笤帚耸肩佝背的站在驿门外,一身灰蓝色的驿服,肩头还搭着一条脏兮兮的抹布,活像脚店里打杂的学徒。
“明远,瞧这摸样,以后这驿馆倒也不必再招人使唤了,我感觉你一人就够用,省省钱多领一份月俸,还能出去寻些乐子。”馆中走出来的傅璃,一脸戏谑的望着何清风开起了玩笑。
“傅兄你呀!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谦虚,没想到还真是一个有趣之人,都这时候还不忘插诨打趣。我是后悔吃你几顿,一直憋着不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是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这天下啊,是真没白吃的午饭呦!”说着仰天长叹一口气,便拿起笤帚继续蔫蔫的打扫着院子。
“你说你何家在这凉州也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怎么何家主就没嘱咐过你出门在外要多带些银子?瞧在外面把咱何大少爷委屈的。”傅璃似乎特喜欢看着何清风那受气不忿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继续阴阳怪气的调笑着。
一月之前,何家大门外,何进望着背影渐渐远去的何清风,顿时感觉到身为一个父亲是不是对儿子太严格了,为了以防他在神鸟县赌性复发,才不得已把他行李的二十两银锭偷偷拿了出来,换成了二百文铜钱.
俯首叹息间看了看身旁抽泣的娘子心中想到,应该无事,想来以他耶娘的性子,又偷偷给这小子塞了不少余钱。
出于担心还故作深沉的对曹氏试探道;“这小子最近倒是稳重了些,你可偷偷塞了钱给他?无你我在身边约束,你如此溺爱下去,莫不是要助他把这些恶习重新拾起来。”
曹氏本来就还沉浸在与儿子离别的伤感里,看见何进就烦,只听他还在说教。
顿时压抑的怒火全都憋不住对何进发泄道;“你个吃狼心长大的狗东西,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一块无心无情的石头,把老大赶到洛阳我都忍了,连老二你都不放过,你是不是心里早就琢磨着把我们娘俩也赶走自己再纳一房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给你暖脚,呸!下流的东西。银子我就给了,你拿老娘怎么样,反正家里也没人了,我今儿就收拾行李回娘家,不要名声喽!”
似乎是情绪到了,蹲在阶梯上抱着明月嚎啕起来。
“我苦命的儿呦!拿那二十两银钱在神鸟该怎么活呦!”
“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他即是驿长,公廨自会发他俸......”
何进见惹得活祖宗撒泼打滚,头皮发胀赶忙弯着腰陪着不是,只是耳边好像隐约听见什么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顿时睁大瞳孔,手拍上额,急忙向正在地上挣命哭喊的曹氏大声叫道;“你是说清远行李里的二十两银锭是你给塞里的?”
曹氏只见何进一张大脸开口对着她大叫,懵懵之间心里第一个念头升起便是,
“他怎么敢的。”
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何进话里的含义,转身半爬起身来遥指向远处驰骋在马背上的何清风喊道;“儿啊!钱!银子!没拿银子!”
时光回到神鸟驿,此时的何清风正低头忍着傅璃的嘲笑当劳工,扫到傅璃跟前儿再也忍不住直起身来道;“傅少爷,屈尊移个地呗!”
傅璃倒是听话的往阶梯栏杆上半仰,卷起手里的账本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明远倒真是能沉得住气,这些日子也不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还等着你问的时候要和你仔细讲讲呢!”
见低头打扫的何清风不为所动,于是接着说道;“你就不好奇这每月你我所运之物从何而来,你们何家在里又当什么角色?怎么样,你若好奇便求问于我,我全都告诉你。”
傅璃说完眼神低眸瞟向何清风,只见面前之人还是致旁外于无物,不由眼神一眯,低声自喃道;“今儿我还就不信勾不着你这条倔鱼。”俯身盯着他伸出三根手指。
“你若求问我,之前日子里的花销用度,我就全不算你,再包你三天,怎么样?何少爷,开始问吧!”说完便转身昂头挺胸背着手,一副随时等待滔滔不绝的样子,只是模样定在那良久都没听见人声,寂静的空气中还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啼。
低头清扫的何清风似乎感觉到了头皮传来了一丝阴冷,好像有一股强大的黑紫能量正在酝酿着马上爆发,于是他抬起头来,眼见背身之人握紧双拳,身体不断轻抖,静静地转过身来扶着楼梯的栏杆,强夹着发出正常的声音对他言道;“你问!求你!问!”
何清风被他这模样吓得一哆嗦,心想“看他这样子若再不听话怕是没法活着回到凉州,”赶紧出言问道;“小弟问了哈?傅兄知道什么就一五一十全都交代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完了?”
“完了。”
“......”
“何老二你这条倔鱼,今天老子非要宰了你炖成鱼糜。”
见傅璃抢过自己手里的笤帚,顿感不妙,唰的一声往院外逃去......
事后,似乎追逐之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两人分别气喘吁吁的摊在馆堂口,就这样静静地仰望着天空,谁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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